十八岁蠢囚犯的记录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对成年而感到恐慌。 忙起来的时候,它微弱的仿佛感觉不到,但一空下来,它就无孔不入的填满所有空隙,像灰色的雾。 我不清楚有这种感觉是为什么,因为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在成年的生日狂欢一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持证上岗。 但我又觉得我是知道的。 做了十八年的小孩,好不容易熟悉了所有流程了,结果突然某天一个急刹,告诉你,你长大了,是个成年人了。像是囚犯突然被告之,你自由了,反而站在广阔的天地上不知所措,恨不得跑回去再弱弱的问一句:“要不再关我几天吧。” 这比喻貌似挺差劲的,什么囚犯会这么蠢啊? 哦,对了,是我。 无论我这个蠢囚犯再怎么想钻回去,生日还是来了。是异常平静的一天,甚至比我以前的所有生日还要平淡。除了一堆特征模糊的祝福语,连个打破水面的破石子都没有。24小时过完,我既没有痛改前非,也没有好好做人。生活依旧这样拉拉扯扯,得过且过,几乎毫无变化。 只是几乎。 还是会有一两瞬让我摸到做大人的门槛。 比如家庭聚餐,我叫嚣着倒了红酒,准备像以往一样打开结界大吃特吃。突然愣住,看到身边十岁的表弟和十二岁的表妹,以及餐桌上闹哄哄的敬酒,意识到好像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只好讪笑着拉起身旁两只,起身来说吉祥话,趁机一口见底了一整杯红酒。 没人管我,甚至依稀有人夸我厉害。 还有啊,在除夕就算妈妈做了吃都吃不完的高级菜,外婆还要固执的带来好多令人生腻的“老菜”。 不知道人老了是不是被过去当家的习惯或者回忆死死牵绊而变得愈发固执。确实,不仅是外婆,妈妈也逐渐会退下神坛,我也将在不久的将来背上一身传统重负,包容家人的固执,做有背个性的所有事,失去任性的资格。 独自一人,或和朋友和同学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像给时间安上了一块厚厚的减速玻璃。日子过的插科打诨如云流水,停下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走了好远好远,早就过了边界。 但即使略过万千思绪,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我只不过平稳的行驶在命运的必然里罢了,所有的该来的都会来,留不住的终究留不住。就算流连恐慌期待一起来,一切还是这样。 如此,我还是认为此刻的记录是有意义的,不管我是18岁,28岁,还是38,48。每个时间的记录都多揪住了此时此刻的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