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森 Paterson | 烤卷心菜

对伍迪艾伦的叨叨絮絮终有倦时，但对贾木许却腻不起来，因为他一直都是无趣的，边缘的，节制的。

自由的空中飘过的云朵、和友人的散步、车窗的风景比自由的比特币重要一些。

于是二十多年前，为了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去帕特森旅行，兜兜转转，在瀑布旁坐下来。

二十多年后，拍了一部叫做paterson的电影，同名的城市，同名的男主，同名的长诗paterson作为开头，贾木许用小女孩的笔触在电影里写了一首诗：瀑布。

除了瀑布，片中的诗大多出自于美国诗人Ron Padgett，简洁，即兴。

贾木许跟着纽约派诗人学写诗，信手拈来，体裁源于生活，电影里paterson给妻子念了一首她最爱的威廉·卡洛斯·威廉姆的短诗：就像随手留在冰箱的便条贴。

“我吃了你本来留作早餐的李子”

Paterson的世界里，城市的距离、巴士的高度、酒吧的宽度都是固定的，唯有时间，和爱人分享的时间，写诗的时间是第四种私人的维度。

片中同样喜爱诗歌的可爱妻子充实了paterson起床、开车、遛狗、喝啤酒以外的时间，每天不同的鼓励、不同的梦想，做不同的杯子蛋糕，谈一把超过经济负担的吉他。

她会，在便当盒里放自己的搞怪照片还有艺术杯子蛋糕。

她会，准备paterson最爱的Brussels sprouts作为晚餐，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中文名是孢子甘蓝。

如果是乔伊斯，应该称呼它为小卷心菜，像叫某任小情人一样可爱的名字。但是如果是Paterson，在他的诗里，也会叫小卷心菜么？

诺拉把小卷心菜做成了Secretpie,就像她称呼paterson的写诗的小本子叫做secret notebook一样。

Paterson吃的时候面露难色，但是一直说很棒。其实，应该很难吃吧。

Paterson大概就是那种内敛的人，他的诗集只有妻子看过，甚至最后安排了一场和日本诗人不期而遇的戏，他也只是淡淡地说，我是个司机。起初以为他不健谈，或许他没有勇气。

片子看完了，想起生命不可承受之轻里头，健谈又勇敢的萨宾娜说：

“失去私密的人失去了一切，而心甘情愿放弃私密的人则是怪物。”

诗人大概就是隐秘的动物，司汤达讲过，生活在路易十四时代的作家是何等幸运，因为他们不需要别人对他们认真对待，那种的默默无闻是很宝贵的。高乃依死了好几天宫廷里才有人想起此事。司汤达讲，要是在十九世纪，就会有人来做公开的悼词，葬礼也会在各报报道。艺术家高傲地等待灵感，一旦抬高了自己，便是自找麻烦。

Brussels sprouts大概就如诗人般隐秘的设定，像是从路易十四时代来的。它表面翠绿其实微苦，放在派里面做主角反倒失去了它自己，做配角刚刚好，不必抬高自己。

鸡腿肉配烤小卷心菜

配料：

鸡肉，此处用鸡腿肉，任何鸡肉均可代替，或是牛肉或是海鲜。

小卷心菜，胡萝卜，紫番薯，洋葱，蒜。如果有土豆也可以。

把培根和蒜放入橄榄油中煎出香味，顺手放入迷迭香。

把洋葱放进来翻炒，鸡肉放在一边煎，等鸡肉熟了就先拿走，这样可以嫩一些。

鸡肉拿走后，把蔬菜都放进来炒，加入胡椒粉和盐。

等洋葱都晶莹透亮时，移入烤箱烘烤15分钟，撒上盐和胡椒粉。

再把鸡肉和蔬菜都放入锅中加入帕玛森芝士。移入锅中的原因只是因为烤箱太小了，如果烤箱够大，可以都在烤箱中操作。

等芝士都融化之后就可以装盘了。

吃完小卷心菜的料理，才明白，既来之则安之的下一句话应该是巴尔扎克那句

“世界是你的，因为我理解它。”

再微不足道的生活也是自己的生活。它不像海明威那样，出场带着猎枪，它也不是王尔德那样，总在他的胸前别着绿色康乃馨，它更不是尤利西斯的男主那样，用他诱人的幽默感和机智，独特的观察事物的方式穿梭在都柏林。能欣赏同样的啤酒、同样的瀑布、同样的夕阳、同样的日常真是不易。穷其一生，最私密的领域就是在自我时间的维度里读懂生活吧。

小卷心菜的口感微苦，有些人喜欢先过一遍水，那会更平常，如果非说好吃，就会变成冯内古特的囚鸟，受困于时代与周遭，既渴望逃离，又踟蹰不前。但是很奇怪，意外平静的口感，鸡肉和紫薯会让人联想到继光香香鸡，而它，我竟然记起了一个月前吃的斋菜，日落敲钟，日出念经。

你好，平凡的小卷心菜，你好， 甜蜜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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