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读者》摘录
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这篇文章里说:“经典是,我们愈是透过道听途说而自以为了解它们,当我们实际阅读时,愈会发现它们是具有原创性、出其不意而且革新的作品。”
我曾见的生命,都只是行过,无所谓完成。(木心)
他们总是使用“出”这个字眼去描述由农村到城市的历程,仿佛到城市打工就是一种“出路”。然而当他们一批批来到城市之后,很可能会发现那些高大的楼群与鲜艳的广告牌其实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出来了,可他们依然是主流媒体里无法显像的一团暗影。
现代科技不把书当作书,而只是一堆字,只是内容,印在纸上和显示在手机的显示屏上没有分别。
兰姆一生坎坷,却总能在文字上保持幽默,然又不是那种带上小丑面具的苦命人,绝不强颜欢笑,也不故意逗人开心,更不掩饰自己生命中的无奈与苦难。兰姆的幽默,是很平淡自然地在别人觉得很不堪的经历里看出意思。
薛爱华还总结了一条规律,但凡国力强盛的时代,其绘画中表现出来的外国人就愈是正常客观,甚至文明优越,唐朝就是如此。相比之下,一向被认为很柔弱的宋朝呢?则喜欢强调蛮夷的粗俗低劣。
所谓犬儒,我指的是不相信真理的存在, 也不相信真理可以愈辩愈明,因此我们讨论问题的时候从不深入。
他认为我们丧失了以“公正无私的努力来解决孰真孰假的信心”,于是就“从致力追求‘正确无误’的理想信条上退缩,转而追求所谓‘诚意’的这种替代性思想”。
说谎的人虽然违心地作出虚假的陈述,但他起码还晓得真相是什么,心里头有真假是非的判断,因此才有说谎的可能。在这个意义上,一个骗子还算尊重事实的价值。吹水的人可不同了,他根本不在乎事实,不关心真假,纯纯粹粹就是为了应付场面而吹,甚至为吹而吹。
拉扎尔指出,日文大概是道歉语言最丰富的一种语言,它每一种认错的方式都与致歉者和致歉对象相关,对象的身份不同说抱歉的用语也不同。这表示日本式的道歉着眼于关系的安置多于情感的坦白,所以日式道歉总有一些修饰语使得致歉者处于卑下顺从的位置。或者,这是日本很难对中国说抱歉的原因。
今天大部分去卜问前途的人,其实并没有古人那么信命,他们并不真诚相信有一个摆在前头只待发现的未来。对他们而言,算命其实是在扩大资料收集的范围,就和搜罗统计数据一样。等一切资料到手,就能反过来收窄判断选项的范围,做出比较精准的决定。因此算命并不需要认命,也是一种很实际如买保险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