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与寻找手艺
看到评论里有人说纪录片就应该好好地拍手艺的过程,而不是去大谈什么情怀,我突然感到一阵愕然。
也许大家没有注意到,这个纪录片的名字叫做《寻找手艺》而不只是《手艺》,寻找的过程本身就是所需要记录的一部分。
在信息扁平化的今天,我们早就习惯了快餐式的知识获取方式,我们总是随意地打开一个知识仓库,了解一下某个动物是如何生育的,某个民族是如何生存的,某种技艺是如何锻造的,然后似懂非懂得说一句“哦”,或是轻松地按下一个转发按钮,帮助知识传播的同时也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知识面。
然而,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我相信就是一种不以结果而存在的方式。追寻、体会和感动,事实上正是让这部纪录片有色彩、有闪光、有热量的关键所在。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件事物被创造的过程,而更多的是手艺人在创造过程中的经历和体会,看到的是手艺人在创造背后的所面临的生存境遇和情感状态,这就是“寻找”的一种展现。
而导演和他的兄弟们,则是在“寻找”着“寻找”手艺的人,我们从寻找的酸甜苦辣中能了解到的是真实生活的残酷和琐碎,感受到的是人们在交流、表现和传承时的情感温度,这些才是真正让我们眼角湿润的地方。
人类的情感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奥但又最迷人的东西,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会是一个故事,但每个人的生活一定都有感情。我们时常因为亲人的一些无意识的话语而莫名感到挫败,时常因为朋友的一些玩笑而突然变得气恼,甚至在公交车站台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的眼神里也能读出千言万语的信息,人的感情总是这样得毫无来由又不可控制。
在文学经典中,我们读过了太多的引人入胜的情节,或是变化万千的世界,或是伦理、道德、灼热的爱与恨,但似乎很少有人去表达那些细微的、隐蔽的感情,或者说是去尝试“寻找”这些感情,因为它们通常都无法直接用语言表达。意识流的文学作品迈出了这一步,从普鲁斯特到乔伊斯,他们在琐碎的生活细节中跋涉和捕捉,但在感情这一方面,伍尔夫走的尤其远。
回到《寻找手艺》这一部纪录片上来,正如其题记所言,“真诚的温暖之旅”,我相信这样关于“寻找”的探索是当下纪录片,以及更宽范围内的文艺题材所欠缺的,我相信这也是它的珍贵所在。试想在一个世纪以后的将来,即使所有这些手艺都可以被科技再现,这样的纪录片仍然不会过时,因为它在“寻找”中展现的情感是人类的共同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