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成人动画成功搞垮了手冢治虫的公司
很多时候，如果你没认真看过一部动画，光听介绍可能很难想象它的存在，比如这部《伤心的贝拉多娜》（Belladonna of Sadness）。你可以说，它有一个残酷的神话原型，口味极重的成人内容，却经由奇怪的PPT结构，构成了一部实验童话。
你也可以说，这像极了某位电影学院学生的毕业作品。露骨和隐晦，都被推到极致，却被打了个平均分。
而其之所以被人们记住，却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露骨和隐晦，而是因为它间接地搞垮了一个公司——虫制作。
虫制作的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手冢治虫。今天说到手冢治虫，我们想到的大多是在电视上收视创下纪录的《铁臂阿童木》和《森林大帝》。看这些动画的时候，我们还对成人的世界一无所知，更别提手冢治虫的成人动画三部曲——《一千零一夜物语》、《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计划）和《悲伤的贝拉多娜》了。
这部电影不是手冢治虫亲自指导的，连手冢治虫的女儿留美子都不是很清楚，他父亲生前画了些什么。2015 年，她在推特上向大家报告说，她从父亲手冢治虫晚年时期位于埼玉县新座市的工作室里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我在一个袋子里发现了一大波成人画片。竟然有这么多，资料室的森桑和其他员工都惊呆了。有些让田中圭一也要自叹不足，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还是自动屏蔽一些吧，只上一些还算可爱的。”
《伤心的贝拉多娜》就是成人动画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它改编自法国历史学家儒勒·米什莱（ Jules Michelet ）的小说《女巫》（ Satanism and Witchcraft ），后者讲述了被认为是“女巫”的女性群体，在欧洲中世纪300年间所经历的迫害。
女主人公让娜，即是“女巫”群体的代表人物。但是，她和我们在历史中看见的女巫大相径庭。这个漂亮的姑娘，因为丈夫交不够举办婚礼的费用，被迫要将自己的初夜奉献给领主。
让娜哀怨的身体召唤出恶魔，让她笑着说出一句“我想我再也不会笑了”。但是厄运不会结束，战争时期，丈夫被迫出征，让娜因生活所迫再一次接受恶魔的交换条件，成为了绿袍女巫。他们的家被保护起来，但让娜却无法阻止丈夫的出卖。
被投入监狱的让娜，逐渐感到了体内恶魔的力量。于是在黑死病吞噬了茫茫大地时，让娜竭尽全力地解救着人民，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恶魔的避难所。在这个避难所里，他们可以摆脱领主的控制，可以为所欲为，像野兽一般交媾、狂欢、哭泣、大笑……
但一切已经晚了，她被钉上了十字架。
最后一幕，画面里充满了女性村民。她们麻木而惊恐地注视着“女巫”被烧死。
但不久，她们之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女巫”。而后，是一个接一个。
作为一部成人动画，《悲伤的贝拉多娜》的制作显得格外精良。和日本一般的商业动画不同，影片主要使用旁白，加上大量幻灯片般的静帧来叙事。来源于克里姆特和比亚兹莱的先锋动画技术和迷幻的水彩画渲染，让《悲伤的贝拉多娜》显得不那么"动画"。但是，换个角度说，其中大胆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动”的部分，如果不是用动画来表现，估计会造成生理不适感。
不出所料，1973年，这部动画在日本上映后，得到的只有10万多美元的票房。放映这部影片的影院，同时在放欧美的B级片，发行打出的口号是“从阿童木到贝拉多娜”，然而爱看阿童木的和看贝拉多娜的完全不是一批人。
监督山本暎一认为，宣传策略的错误也是票房惨败的原因之一，他心里原本想对标的是《黄色潜水艇》。而此时，虫制作公司已经负债数亿日元。上映同年，虫制作公司宣布破产。尽管这部动画曾经成为73年柏林电影节的正式竞赛作品，但在电影节上颗粒无收。
将近40年后，《悲伤的贝拉多娜》才在Cinelicious Pics 的支持下在美国境内放映。影片一下子俘获了大批美国观众的心，尤其是里面最密集的诡异色情60s——
舌头耷拉在嘴歪的男人的生殖器变成了马头；
两个对称的半裸女人中间出现一个屁股，里面钻出烟雾；
小丑的阴道变成了狮子的嘴；
长翅膀的生殖器飞过；
双腿化作蝴蝶的裸女飞过；
男人勃起的生殖器变成了长颈鹿；
女人的下半身是章鱼；
勃起的生殖器变作一棵树生长结果；
女人的下半身是鲶鱼；
兔子从男人的肛门中弹射出来；
大象的鼻子变作裸女；
狗头人和女人交合；
两个男人生殖器相交……
这只是前30s。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服用迷幻药之后才可能看到的场景，但他们也很可能并不会冒这个险。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动画中的音乐，大部分来自日本前卫爵士领军人物佐藤允彦的创作。爵士乐的介入和画面构成了一种巧妙的耦合，悲伤、愤怒、窒息华丽地融合在了一起，如同疯狂的杀手得到了他拿手的武器。
整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就在日本动画拼命朝着“儿童化”与“猎奇化”两个极端狂奔而去的时候，虫制作却在一部成人动画中开始探讨女性自我认知的觉醒与性解放。
《悲伤的贝拉多娜》也或多或少地作为日本女性解放运动的代表。当绝望迫使让娜从魔鬼那儿寻求帮助，长得像男性生殖器状的可爱小精灵教她的是——用自己的身体寻求快感，性觉醒是权力的等价，她给予的越多，魔鬼就长得越大。当魔鬼已经获得她一半的灵魂与肉体后，她获得了经济独立；当她被魔鬼完全控制后，她用性获取村民的力量……
从《女巫摩根勒菲》到《萨勒姆的女巫》， 女巫一直被视为男权视角下的典型女性形象。虚弱的少数在这里却成为了救赎所在。对丈夫毫无条件的爱，对旁人的恶意毫无保留的悲伤，对恶魔毫无意义的反抗。 让让娜成了贞德，在化为灰烬之前流下眼泪。
这让我们不得不想到，影片中最后提到的1789年7月14日的巴士底狱，当年萨德侯爵就沦陷于此。他在监狱中度过了余生，却留下了《索多玛120天》这样的著作。也许《悲伤的贝拉多娜》是为了纪念萨德侯爵才拍摄的，毕竟如果没有当年萨德侯爵的大胆尝试，也不会有现在情色电影事业的发展。
文 | weiz
添加摩登斯基，拉你进群。
你还可以看看这些
本文由摩登天空杂志原创，转载请联系后台
点击文末“阅读原文”
进入摩登天空杂志微店
一起看漫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