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之死

养了两年的金鱼死了。

一切其实早有征兆。年后失手打碎了鱼缸，一直没空购买新鱼缸，只好委屈它暂时待在一个狭小的方形盒子里。

就在几天前，我觉出了不对劲，它无精打采地沉在水底，往日潇洒的扇尾揉缩一团，邋遢的枯花败叶般，全无了优雅的底气。

就连喂洒鱼食，它也意兴阑珊。不似往日，只要听见鱼食袋的窸窣声，便立马雀跃探头，小嘴急促开阖。

至死的凶手一定就是那个狭小的方盒。它可以忍受我们时常数天忘记喂食，也可以忍受数天没有换水的浑浊水质，可它不能忍受局促的生存空间，在那里，它甚至无法伸直脊背，最引以为傲的扇尾，在这狭小空间里，倒成了最大的嘲讽。

我想，要是换成一个同样体积的圆形容器，它或许都不会这么快就走，至少它可以伸展扇尾环游。

不过，又或许，死亡是它最好的归途。两年，对一条金鱼来说，也是小半生了，它一直孤独地重复同样的姿态游弋，重复同样的神态乞食，当我们外出数天未能换水，它也只能重复地等待，任由美丽的躯体淹没在充斥粪便的肮脏里。它或许早就倦了。日子，过起来当然就长，但是拖拖拉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就混淆成了一片，“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明天"和"今天"也未有区别。因此，死亡也就意味着一个具体的日期而已。

想到这里，我又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