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诗人,否则我跟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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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篇微信公众号推送后《有色之国》的VOL系列就满600期了。从2014年的四月份到现在近四年的时间,我还是真是做到了孜孜不倦笔耕不缀。我的《有色之国》只有一百多位订阅的读者,这个数量于我而言足够了。想有百十号的人在如今这个矫做大于真实,形式大于内容的世界里还能喜欢看一些这么个人化的狂妄文字,我也是心存感激。我当然知道,这些朋友并非单单热爱我的胡言乱语。他们是像我一样,在坚持着内心的某种信念。相信灵魂深处还有一道在混沌世间里挣扎的光,并向着明亮的地方不断前行。
600期的公众号推送,总计百万字的各类文章把我塑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朋友们给我的诸多称谓中,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诗人。我究竟写了多少这种语焉不详的东西?这600期的推送中有475期都是诗歌。每一期的推送里往往又不止一首诗歌。具体的数量我没有统计过,过千首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写诗的经历可以回溯到我的中学时代,那时候没有电脑硬盘没有网络,全是随手写在一个本一张纸上。如此有一些都散落在逝去的光阴中无法寻回。这么久这么多,要说我是诗人也无不可。但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叫我诗人。
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叫我诗人呢?首先,我觉得诗人远非写了不少的诗就能称为诗人的。诗人在我看来应该是一种精神之存在,是一种对人生的态度,是非常自我的生活方式。当然,这种精神和态度可以通过文字去表现从而宣示自己影响别人,但其作用微乎其微。正如陆游在《冬夜读书示子聿》中写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去做要比去说强大的多了。在下还只是停留在说的层面上,这样一个口吐莲花的江湖术士怎么能称为诗人呢?
再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我有限的见识里,诗人都长的不漂亮。而我又是一个特别浅薄的人。我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人的漂亮首当其冲。我希望成为一个漂亮的人,却不是一个不懂时尚,一年四季只有一件T恤,夏天当外衣冬天当内衣的写作者。那些坐在有着亮光胡桃木贴面儿桌子的会议室里手持红头文件的人,不是诗人;那些坐着金杯中巴车到野外采风回来大肆讴歌改革开放和扶贫硕果的人,不是诗人;那些人对外从不关心自己的这幅皮囊或者说早已放弃了它;对内灵魂已被这个时代主旋律的漩涡卷入成为一个人云亦云的音符。活的像一面鼓,单调的一层皮被锤擂响,发出空洞的轰鸣。那些人,在我看来不是诗人。
前段时间,余秀华和食指在网上撕逼。食指说余秀华做为一个诗人从不关心民众疾苦,国家命运。只是一心想着情爱之事,想着约炮,真是愧对诗人的称号与使命。余秀华回斥这位写了那首《相信未来》的老诗人,大意说:老娘就爱写这些裤裆里的事儿,碍着你啥了?我关心我自己,有错吗?要我说,你们都是公认也自认的诗人,那么诗人和诗人之间还是不要互相评价了。一个写的是那么宏观,一个写的是那么微观。宏观的人说这座山上绿树成林,微观的人说草丛里有一泡牛粪。你们说的都对。
我不想成为像你们这样的诗人。我没有你们望远镜和显微镜似的眼光,我罗列出的这些长短句子,如果是诗的话那就是诗吧。但我是知道的,我才不是什么诗人。
我这个人太敏感又太脆弱。我无法直面生活中的风风雨雨,于是我找到了文字做为我寄居的壳。躲在这个暂时安全的壳里,向外界试探出我的触须。哦,这个是软的,那个是硬的;这个是甜的,那个是苦的。这就是我,一个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我。只愿意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做一个发着光的梦。这时,有人路过了我。他们看着这样的一个软体动物说:你看,这个物体和我们都不一样。这么多年了,它始终呆在原地。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还有着婴儿一样的皮肤,真是纯粹又可爱。我被这样的语言陶醉,于是更加坚定了我在这个世界里存活的方式。只有我自己知道,一个软蛋的生命里充满了虚幻的繁华,我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越缠越紧。
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是诗人呢?你甚至没有像海子那样以死赴生的勇气。活在壳里,唯一能做的是找一个没人的时间,悄悄爬出来把它擦干净,把它装饰的华丽一些。然后马上再拱进去,祈祷上天让自己慢点长大,好让这个身躯总能如孩童一般,好让我在这里多呆些时日。
所以,你们别再说我是诗人了。我所有的努力不过是让自己更漂亮一些。我不过是利用了你们的善良和猎奇的心理。像一个又一次在315打假活动中漏网的奸商鱼。
当然,在我的600期推送里还有一百多篇杂文、散文、微型小说、影评、游记等等。有些朋友对我说:罐子,你的文章写的比你的诗歌好。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那就是我写的文章比诗歌好懂多了。本来就没多少人喜欢看文字的当下,你再写一些晦涩难懂的诗,有谁愿意耐心读完呢?有时候,我也想那些还在坚持读我的诗的朋友,你们大多一定是喜欢我这个人才爱屋及乌到我的诗的。想到这儿我偷偷笑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们喜欢我什么呢?说出来,人的虚荣心才不会管有没有意义。我知道的是,我们都喜欢被别人喜欢,我之前说的喜欢你们讨厌我,那不是真的。是无耻大叔的少女心在撒娇,真他妈恶心。
霍金死了,李敖也死了。最近两天朋友圈里到处都是他们撒手人寰的消息。从《时间简史》到《李敖大全集》太多的人都在转发,蹭着热点。大家都想通过这个行为来证明一下自己也是一名敢于说真话敢于追求真理的斗士。至少始终是站在真这个阵营里的一个人。我太喜欢真的东西了,在真的这条路上又不停地造假。我的写作就是我渴望的一枝能永不凋谢的塑料花,它再艳丽再永恒,还只是一枝像花一样的花。我是一个不断充气的膨胀的气球,我用我的文字扎紧我的气门,不敢有半点松懈。我怕我偶然的一次放手,这些文字便悉数落下,我会瞬间泄气。嗖的一声便飞在半空,干瘪的身体像流星一样不知道划向哪里。我在心里为这两位世纪巨人默哀,我没什么资格去悼念你们。
还有我的摄影和绘画。这两项内容虽然不常出现在我的600期推送里,可也有之。好心人又送给了我摄影家和画家的荣誉称号。好吧,那我这个摄影家和画家就厚着脸皮,简单聊两句摄影和绘画。
我的摄影,恐怕是很多人真正喜欢我的地方。因为我的确可以把一个人拍的漂亮,就像我在前面说的:没有谁真的不在乎自己外表的美丑。我有一个本领就是可以趋利避害扬长避短地把人的美尽量呈现在我的镜头里。这不是偶然的,也并非天赋。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漂亮的人啊!尤其喜欢美女。女人都喜欢写真摄影,所谓写真哪里有半点真的成分?从构图到用光,包括必不可少的后期处理。真早就没了。但这个假也不是真的假,是她们对生活对自身的美好愿景。我不过是帮她们圆一个梦,梦中没有错与对。可这个离摄影家还远着呢?如果说只是让你们漂亮一些,那现在还有摄影家吗?我让你们变漂亮的能力远没有美颜相机来的更便捷更强悍。一个手机一个APP就可以自给自足了。那骨瓷般吹拂可破的皮肤,那飓风一号葡萄般的眼眸,那冰凿般可以登顶珠峰的下巴,那令你们趋之若鹜的美丽,我的摄影能达到的效果,你们轻易就可以达到。达不到的,你们同样可以。
我的绘画。这个我一直留在身边的童子功,是我的私生子。时不时地看看他,只是旧情难忘。那些绘画技法早就忘记了,全是信手涂鸦。凭着他的少不更事,厚着脸皮行走世间。内行的人看这个孩子,全是宽容;外行的人看他,全是八卦和新奇。哎,好在你们都以温柔待我。让很多的不堪和乖张都相对一笑,和解于江湖。画家,却是万万不敢当的。哪怕这个称呼我是那么的喜欢,也不能再欣然接受了。
诗人、作家、摄影家、画家……这些名号真是让我欢喜让我忧。欢喜的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居然沽名钓誉到了这么多夜空中最亮的星,从此还能继续专业装逼三十年;忧的是,我在这些谥号下活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些家们该是什么样?我又是什么样?在这个思虑的过程里,我终将成为一个拖泥带水的四不像怪兽,被累的鼻孔怒张,气喘吁吁。
还是叫我罐子吧。让我好好装着我的蝈蝈,养着一朵叫朵朵的花。她们不会在乎我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们只在乎我是否真的健康快乐。余生如此甚好。
罐子
2018.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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