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
金德知道死亡迟早都会来,可是他不知道是这样砸在了他的头上。当他飞起来的时候,余光还能看到道路两边的树木和灯牌被甩在身后,灵魂好像在飞翔,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虽然只是一段短暂的飞行,但是金德好像飞过了太平洋,珠穆朗姆峰还有金字塔,这些他都没去过的地方。不过他好像也不能去了,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吧。砸在地上的时候金德发不出一丝声响,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景色一下子暗了下来,然后他就看不到了。车轮在手边滚过,喇叭还是那么刺耳。
金德很累,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只能靠听。那个最早也最急促的脚步应该是撞了金德的车主,哒哒哒地声音应该是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刚才没来得及看一眼,指不定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吧,金德这么想着。这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应该是看热闹的人吧,他们大概在我身边围了一大圈,用他们的手机拍下地上的我。他们这个时候正热火朝天的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议论着这才发生不到半分钟的事情,这个说我看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个说他不应该车那么多的时候过马路。他们好像在炫耀自己站在那里,他们甚至觉得目睹过程有所谈资是一件可以自豪的事情。渐渐的金德听到了各种版本的撞车,可是好像没有人打电话。
金德想找他的手机打个电话,打给120或者110都可以,可是他累得动不了。这时候手机响了,大概是女儿催促自己为什么下楼买个烟那么久都没回家,女儿第一次带回来的男朋友金德才浅浅聊了两句,都没试探他的酒量,灌点实话出来。金德感觉手机声很近,甚至没接起来就听到了女儿的责怪,可是又很远,越来越远。
金德感觉有人在用力的揉搓自己,像一张旧报纸快要被揉成一个球,金德想阻止他,动了动喉咙却张不开嘴,揉搓的力度好像更大了,金德很生气,却骂不了,几次尝试无果之后还是放弃了,任那力气不停的压迫自己。他觉得自己就要碎了。金德攒着所有的力气在眼皮的地方挤开了一条缝,却没看到那双令人愤怒又恐惧的手。金德看到了路边卖菜的大婶也看着自己,金德感叹终于不用再为每天吃什么烦恼了。那个大婶可能叫张红梅或者李喜翠,卖菜的都叫这些名字。
金德看到大婶皱了皱眉,好像发现自己在打量着她,金德突然觉得她和自己很像,为了那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忧愁烦恼,也为了相同的事情快乐欢喜。不过生活也就这样了,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