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南京的记忆、幻觉和其他
想到《推拿》里描绘的南京:永远是雾蒙蒙的,满地灰尘,行人和电动车交织,街边随处可见只有一个窗口的小卖部和闪着俗气霓虹灯的性保健。这几乎就是我记忆里南京的样子,沉闷,肃杀,像破落的北方工业城市。
后来又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评估这被电影重新建构起的记忆的准确性。记忆里这座城市分明是不停下着雨的,像陈英雄镜头下炎热潮湿的北回归线以南。对于此种记忆我甚至能列出证据来:为了躲雨,我曾在玄武湖北面的麦当劳里吃下三个双层吉士汉堡和两个甜筒打发时间。但雨似乎毫无停下的迹象。于是拿出挎包里的书伴着博尔赫斯光怪陆离的故事和人名打瞌睡。醒来时,桌上全是哈气产生的水珠,汗湿的背燥热地如针扎。雨已经停了,湿漉漉的柏油路油光噌亮,我跨过水洼朝地铁站狂奔而去,似乎时刻都会跌倒。这种感觉直到若干年后我在图书馆里看裸奔时才被找回。一个个裸体朝我狂奔过来时,我面红耳赤,背上像被针扎,几乎要昏阙过去。
我甚至记得南京根本就一直是晴朗的。强烈的阳光照在土黄色的江面上,穿过梧桐叶的间隙照在马路上,照在零零散散分布在城里的小公园的墙上。南京的夏天似乎永远也过不完,脚上的凉鞋印还没捂白新的凉鞋又要换上。我对每天挂在头顶的太阳没有任何意见:白天越长,蚊子出没的时间也就越短。况且在最热的三伏天里可以吃到四根冷饮。后来初中地理课上学到太阳永远不会直射北回归线以北时,我对此将信将疑——那么整天挂在头顶上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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