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
年三十在狼哥那碰到的猪头先生,早些年在昆明工作,那时候便常来大理休假。他说他最喜欢清明前后的大理,气候宜人,苍山上有雪。听了这话便印象深刻,因为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静静地观赏和默记大理的时节变化。

入春其实始于二月,与节气“立春”步调一致。风呼呼地刮,芽便开始抽出来。熊元曼开学前的下午我常带她去玉洱公园,那时是茶花的天地。虽然我始终不喜欢茶花,嫌它不够浓烈,又不够娇媚,除了花的枝和叶也是硬挺挺的,就像脑子不会绕弯的云南人。玉洱园基本把茶花的种类都收齐了,凑拢看,花瓣层层叠叠、或抱团扭转,便觉出它的好来。

三月比二月的风少多了,花事一场接一场地上演和落幕。高原的春天少雨,明媚阳光下骑着电瓶车很容易有飞了叶子的快感。但往往这个时候,熊小可就要动身去日瓦了。

他俩从上海回来后我们便接下了帮狼哥守院的任务,所以白天大多在花儿小院,晚上回家睡觉。年后客人少,但守在院子里当然跟家还是有差别的,至少你得随时在工作状态中。然后丁冬到了,跟熊小可一起去了日瓦。对于他表示愿意进去我是充满困惑的,日瓦留不住人,每个新的一年开始都要面临人员招募,所以能呆多久倒只能用缘份来判断。丁冬快毕业那年稻城亚丁通机场,兵荒马乱地忙了三个月就结束了;第二年他实习结束后又去了几个月,2015年我们都在里头呆了差不多一年,2016年便四散东西,几乎连聊天都没有,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有一次他说先在深圳工作然后回到武汉,很少说话,看了上百本电子书,于是2017年他回日瓦时正好碰到我们在装修三楼,又是昏天黑地的一年,但是今年,他还表示回去我其实是不太理解的,好象日复一日地于一个也快满三十岁的九零后并不恰当。果然还没完成这个月的日记他就提出离开。我们都知道这次离开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这种残酷与一场花事了不同,也许就是人一辈子的事情。
开客栈这回事,仿佛就是在旁观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遗憾的是,你不知道这出戏的长度。也不知道,倏忽之间,你手里曾经抓住过什么,指缝里还剩下些什么。 我常常觉得心里的黑暗角落有个人在哭泣,她说稻城那几年发生过什么,她快要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