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成长之亲身体验 | 丰盈的自体与平淡的真实
我最近能够感觉到在我的身体内,有某些东西正在发生着重要而微妙的变化。一种体验类似于内在“自体”与“客体”的分离,是一种将自我价值慢慢从他人的评价体系中剥离出来的感觉。
还有一种体验类似于“从语言的建构”中脱离,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是一种我们所“亲身经历”的事情和通过影像、文字、话语等所激发的想法和情绪之间关系的解扣。
从“自体客体”到“自体”与“客体”
自体心理学家海因兹·科胡特曾经提过一个“自体客体”的概念。所谓“自体”,通俗点来讲就是“我”,而所谓“客体”,就是“你(们)”。
按理说“我”和“你”是两个不一样的个体,既然是彼此独立的,那么在建立关系的过程中,势必在双方的“需要”与“给予”中,考虑自己、照顾对方,并建立起平等协作的关系来,这是两个“独立人格”之间的相处之道。
但如果人格的独立性不够的话,那么“你”对“我”来说,就不是一个不同于我的“客体”,而是为我所用的具有功能性的“自体客体”。
一个好的“自体客体”的存在,对于孩子“自体”的成长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从自我心理学家玛格丽特·马勒分离个体化的理论来说,小婴儿刚刚出生时是处于一种无客体的“自闭”状态,然后是母婴一体的“融合”状态,慢慢地孩子的“自体”开始生发出来,能够分辨出“我”和“你”,再一步步地成长与分化。
就拿母婴阶段来看,这个时候小婴儿是极其弱小、完全依赖的,也是需要母亲24小时随时关注、回应与满足的,此时母亲作为独立成人的“自体”需求是被放在第二位的,而是随时待命满足孩子的需要,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作为母亲的满足与幸福另当别论。
而随着婴儿的成长,到了一两岁左右,TA可以开始行走、可以开始用语言表达了,随着自己自主性的增强,对母亲的依赖开始降低,和之前相比,母亲可以更多地照顾自己的需要了。随着孩子自我的技能越来越提升,对“自体客体”的需求也就越降低;也就是说,孩子和养育者在此消彼长的关系中,维持着一种平衡,但也都还没有完全分离。
除此以外,在成长的过程中,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变化。按照客体关系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唐纳德·温尼科特的话来说,在“原始母爱贯注”下,婴儿体验到的是一种“主观全能感”,因为TA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饿了乳头就过来了,怕了怀抱就过来了……但这其实是不真实的,而是由另一个他人牺牲了自己的需要来满足TA的。
也是因此,随着孩子的成长,TA的幻想在与现实碰撞并遭遇挫折之后,一点点地学会从一种无所不能的“夸大自体”走向有所不能的“现实自体”,这也是人格更为成熟的表现。当然,成长的议题还有更多的维度,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了。
那么,如何从“自体客体”成长到“自体”与“客体”,如何从“夸大自体”发展到“现实自体”,科胡特尤其谈到养育者的人格状态及对孩子的回应方式在所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他的理论中提到两个重要的概念:“理想化的双亲影像”及“夸大自体”。
前者属于“客体”的范畴,他侧重在了“父亲”的功能上,但其实是更为宽泛的,可以是母亲,可以是邻居,可以是老师,甚至可以是我们所处的大环境等等。
这点不难理解,对于一个弱小的孩子来说,TA需要有力量的、强大的依附对象让其依靠,并在和理想化他人的连接中,而让自己也显得强大有力,譬如“我爸是XXX”、“我是中国人”等。
不仅如此,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也在汲取能量,并让自己最终也变得强大。毕竟,能量是会流动的,而稚嫩的孩子就像是块海绵。除此以外,这个“自我理想”的他者,也像是一个引路人,引领着孩子成就自己。有一个概念叫“认同”,也就是说不管孩子愿不愿意,TA人格的某些部分,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正向或反向地向最接近的人靠拢。
而“夸大自体”谈论的自然也就是“自体”的部分,只是这个“夸大”未必就是负面的意思。因为当一个小男孩儿披着妈妈的浴巾说自己是能飞到天上的超人的时候,他更多的只是“表现癖”般地呈现出了他那个年龄自体特有的魔幻色彩。
而在父母的应对上,科胡特特别谈到,父母(他主要谈的是母亲)尤其需要支持孩子的表现癖自恋。因为哪怕是“夸大的”自体,都是那个孩子当下“真实”存在的表现,他惟其被允许表现他不切实际的夸大,并被接受了夸大部分在现实中的受挫,例如他站在沙发上想飞出去,结果跌倒在地上,父母并没有因此嘲笑他,而是抚慰了他的受挫。
在幻想与现实的碰撞中,在这样不断调整的过程中,他才有可能将自己的期待与现实调适到更接近的状态,并在不断内化父母对自己的肯定和接纳中,肯定和确认自己的存在与价值。
相反的,如果这个小男孩儿说他是超人,他妈一把把浴巾扯过来,骂他连路都走不好,还想飞?类似的事情经常发生的话,这个孩子很容易产生其“真实的存在”不够好、不值得爱的“羞耻感”,一些唯唯诺诺,在人前不敢表达自己的人,有很多是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因为其夸大表现的部分,没有被充分释放与调适,而是被压抑了,从而像个“幽灵”般驻留在了体内,并在成年以后以一种不适切的“夸大幻想”的形式啃噬着TA的内心,影响着TA的生活。
不仅如此,如果既没有理想化他人的引领,又没有重要他人的抱持、镜映与接纳,那么TA的自体势必是“虚弱”的
我们知道,一个人惟其足够强大,才能走向独立。如果自我力量不够,对自己价值的确认也不够,势必要不断地从他人的掌声与肯定中,才能暂时性地确认自己的价值,也就无法将“自体”与“客体”分离开来,他人也就只是扮演着维持自尊的未分化的“自体客体”的角色。
从语言的建构中挣脱
我对拉康很不了解,唯一完整读完的一本书是李新雨翻译,SeanHomer所著的《导读拉康》,但其中的一些概念还是很让我着迷,并且在我最近的体验中,似乎找到其对应之处。
我自己的内心所产生的一些微妙的变化是,我慢慢开始察觉到思维、语言和亲身经历之间的割裂。也就是说,我们的言行在某些时候,或者也许很多时候,都是被语言所建构的概念占据和唤起,并做出了某些行为,但其实和所谓的“事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写到这里,我想起N多年前在上海参加的“抗日游行”,跟随着大部队围攻日领馆,结果,被南大历史系毕业的一位老师教训了一顿。现在想想,那些激发行为的“同仇敌忾、义愤填膺”,究竟有多少是事实,又有多少是“偏执分裂位态”下的付诸行动。
毕竟现实永远都是很复杂,千丝万缕、相互影响下的发生,所谓因缘和合,而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化的。只是语言的建构,在多大程度上左右着我们的喜怒哀乐,但其实,左右我们的只是内心的幻象。
我在读其中关于“象征界”的概念时,作者从索绪尔的语言学中所总结中三点启示,让我有所触动。
其中的第二点,尤为让我眼睛一亮。语言让我们表达自己成为可能,让交流成为可能,包括精神分析的原初就是建立在语言的基础之上,其中一个核心的疗效因子,就是让无意识的内容意识化(语言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语言所述并不等于现实所在,大量的语言(象征符号)的使用,也使得我们的认知-情绪-行为被限定在了语言的系统之中。
就拿我自己来说,一些过期了的名片和照片,只是一堆没用的纸片而已,但真让我撕掉扔了,感觉就像把我自己撕碎、扔掉一样。同样,我们被点名批评时也是如此……扯远了。
谈到的这些,只是我近段时间来一些体验上的变化,从细微的模糊到我开始能够用语言表达。给我带来的改变在于,别人语言的评论和回应,对我情绪的影响减少了,但并不意味着无视他人;还有就是,更少地看和发朋友圈了,满满象征符号的滚滚洪流啊,真想见某个人了,还是约出来活色生香、全方位360度立体地去真实地体验这个人,和彼此场能的流动吧!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作为最近两个重要变化的一些记录,通过“语言”的形式,更进一步地“意识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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