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某处的回乡记(二)
许多村人都买了轿车,这趋势与纷纷精装房屋一样。将房子装修的如同城市商品房一样,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一进室内就能立刻明白。乡下的宅基地大,有院子陪衬,住起来不觉得逼仄。不少村人奔城买房,城市的生活更方便,尤其为孩子的教育做打算。
暖冬的风很大,云吹得一丝不剩,高而远的青空属于冬天特有的味道。高得忍不住想飞上去看看。能重历家乡的四季就好了,四季的风肯定截然不同——大致是去年夏天出现的念头,思乡情结在此之前从未出现过。

对回家过年的态度也与此类似。曾是讨厌过年回家的一份子,面对无休止的、不想回答的提问想必很多人都深有感触。可渐渐不觉可恶,事先准备好一套模糊又尽可能诚实的说辞就好,回答起来对答如流……听起来有点投机取巧,不过提问的人多半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走个流程而已,转身就忘记了。要是遇到真心关心的人了,好好回答就是。
有人说过年就是从邻居亲戚身上看到未来自己的样子。而我的看法是:就像渐渐消失的泥巴小路,家乡也正在消失,我们正不断失去原乡,要好好观察才是。就算是生活了四分之一世纪的村庄,也有诸多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啊。

有两日狂风不止,楼梯杂物间的窗玻璃被吹破,散一地的毛玻璃碎渣。家里没养活物,不足六平方的菜园也没什么像样的菜,菜园边缘的盆花枯萎着。种了多年的柿树横躺角落,理由是结出的果实大都被鸟糟蹋、院里栽柿树风水不好。我心底肯定是不情愿的,不过谁也没询问过我的意见,只能接受这一现实。
如同当下乡人种田的态度一样,我家的年一切就简。馒头是大姑从安阳表姐家带来的,枣花馒头和馅包什么的没蒸。油条是二姑从婆家嫂子带来的,自己家没炸,当然油果子之类也没有。鱼肉鸡块从超市买的,不用为把鱼开膛破肚苦恼,也不用为宰杀鸡烧开水褪毛头疼。
没有冰箱,很多菜都腐坏了,未开封的汤圆一个个开了口,仿佛被谁刻意摔裂。奶奶和佳欣不爱面条,就没煮自己喜欢的面。二姑盘的饺子馅吃完自己又做些。除夕初一必须吃饺子。凭喜好从现有的食材中选择火腿、豆腐、牛肉切碎,打两个生鸡蛋搅拌增加粘性。味道竟然还不错,不过一老一小不大喜欢。
平常热一下馒头和油条,煮一人两个份的荷包蛋,偶尔冲泡豆奶粉换口味。炒了些菜,蒜苗炒肉、蒜苗炒火腿、蒜苗拌牛肉、香煎豆腐,没跟蒜苗过不去,觉得够味而已。煮了一次米饭,电饭煲容量太大没拿捏好水量,成了不是粥不是饭的尴尬物。
电视机年代久远,大约是《十年》在内地流行那年买的,那时候家里还算人丁兴旺。去年奶奶病后没人看就坏掉了。除夕夜吃罢晚饭收拾妥当,去大伯家等央视春晚,大家有一搭没搭地评论节目。嫂子提议打麻将,我也跃跃欲试。可大伯说年间风声紧,村里牌场都散了,我们只好继续看节目。

过年的活动种类依旧少,近处没有山水始终是遗憾。选外出旅游的人没有,寺庙祈福之类的活动也没有,整个县只有一座弥陀寺——明明都那么迷信来着,估计是上个世纪的运动太凶了,只是稍有距离,没听有谁去过,嫌太远。
其实也不远,许多村人都买了轿车,这趋势与纷纷精装房屋一样。将房子装修的如同城市商品房一样,从外面看不出来,但一进室内就能立刻明白。乡下的宅基地大,有院子陪衬,住起来不觉得逼仄。不少村人奔城买房,城市的生活更方便,尤其为孩子的教育做打算。

村中央有个小土地庙,供奉的却是菩萨。一人多高,两米多宽,实在太迷你。除夕夜幕低垂,几位奶奶辈的老人家焚香烧纸跪拜,除此之外的时间没有人注意它的存在。儿时走夜路会不自觉惧怕庙的存在,神灵。
原文首发于:远方有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