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09 『姐姐你好色哦』系列之「口罩3」
「口罩3」
H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实现所谓“觉醒”的。
但他记得初二那年暑假的某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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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很闷热，夏季暴雨前的低气压让他浑身粘腻。
像绝大部分懵懂的青少年一样，他在一篇拙劣的网络小说引导下，完成了重要的“蜕变”。——这种蜕变不仅仅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伴随他一生的某个技能，也不仅仅是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见证了欲望如洪水涨落的整个过程，它还代表着，从此，他将走上一条不同于大多数人的人生道路。
比起其他道路来说，这条道路无疑是更加精彩跌宕的。
但也更加幽深，泥泞，和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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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兴奋与冲动过后，是长达近十年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找寻。
他不想成为一个卑贱的人，但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欺骗自己。
他苦苦努力，希望不被欲望左右，但又知道唯有欲望能够带来解脱。
最后的和解，是一种近乎自弃式的妥协。——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了，我承认了，你终于赢了！你满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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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你”，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指脑海中那个长夜入梦在他耳畔轻语的幻象，还是命运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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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变得沉默，他的气质里开始呈现一种早熟的沧桑。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度过波澜不惊的平凡一生。
但他也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将与他人格格不入。
他渴望爱情，又惧怕生而俱来的阴暗欲念会破坏所有关于爱的美好。
他寻找过，然后失去；再寻找，再失去；再寻找，再失去。
终于有一天，他停止了寻找。——欲念起的时候，脑海中奔腾着华丽的妄念，他会选择最快速度解决掉，快到来不及透露任何关于渴望，亦或是求救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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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互联网上关于亚文化的区域，是整个文化丛林的一处阴暗角落。那么H就蜷缩在这个角落的深处，他是不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甚至他是不是在等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直到某一天，P，也是H为数不多可称作朋友的同好之一，欢天喜地地告诉他，自己找到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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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一个健谈的人，他的健谈和H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大概是P欣赏H的内敛和沉稳，H羡慕P的乐观和通透，他们莫名成了朋友。
P和H聊起自己的主人，一个叫D的女S。——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他按捺不住的兴奋和喜悦。——P会给H看D的照片，讲他们在一起的种种，初识时趣味横生的交谈，熟悉时兴奋焦急的渴望，见面时近乎迷醉的体验。
H在P的故事里，慢慢拼凑出一个具体的形象来。
这个形象并不像他过去的幻想中那么缥缈，也并非完美，但更加真实。真实得让他有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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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P和D的关系以分手告终。数月后，P因为出差的缘故来到H所在的城市，两人路边的烧烤店喝到大半夜。
一杯一杯黄汤下肚，P开始懊恼、流泪、胡言乱语，反复地拨打某个号码，然后又哭又笑地说，你看，她把我拉黑了，她已经不要我了。
H看着一脸狼狈的P，全情地投入，全盘地失去，心里说不上来是同情还是羡慕。
送走P后，H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D的脸。D穿着他看过的那张照片上的衣服，噙着浅浅的笑，斜靠在沙发上。而自己则全身赤裸地跪在她身前，亲昵地用额头磨蹭她的膝盖。
醒来的那个瞬间，H就知道，自己完了。
她成了他的“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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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得到了另一位认识多年的女S的帮助，把D邀请进了自己所在的群。
当女S八卦地问他是不是打算追求D时，他说没有，这样就行了。
这是他所求的全部。
毕竟，他忘不了那天晚上P的狼狈，忘不了他在路边呕吐不止时，嘴里喃喃的那句“她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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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欲念真的可以克制，那么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那次绮丽而疯狂的释放之后，他还有可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渴望真的可以纾解，那么送走P的那天晚上，那个缠绵而暧昧的梦境之后，他还有可能继续做回哪怕只是佯装无欲无求的自己。
D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双手断送了所有的如果，一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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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的爱抚，是一场甜蜜而残忍的漫长酷刑。
每当他在D的手中融化成一团混沌的泥浆时，他总会想起P的话，“她把我拉黑了，她已经不要我了”，那些话像尖锐的钢针一样扎在心里，让他恢复片刻清醒，随即又被新一轮的欢愉湮没。
H不受控制地越陷越深，从一开始的隐忍克制，到主动献媚求欢，不管多么羞耻的姿势和屈辱的玩法，他都温顺地承受，迎合，乞求。
D常常会让他戴上口罩，以为那是他的兴奋点所在。——D不知道的是，他的兴奋全因她而起，仅仅只是被她的指尖触摸，就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D对他说，我只是你停靠的一个地方，也许你在等着一个人的时候，我恰好出现而已。
——D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是他从初二那年就无法摆脱的幻象，是他无尽人生里以为不会出现的戈多，是他挣扎了十年最后选择臣服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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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本来是想写D、H和小A的交集，结果写着写着，写跑偏了。偏了就偏了吧，懒得改了。倒是H变成一个越来越喜欢的角色，所以也许会有4。——当然，也许不会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