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海寻 | 第四回 走马误入不归林,草间探闻锁风山
第四回 走马误入不归林,草间探闻锁风山
离了西郊,三人三马往东转回奉阳城。
路途不算远,直跑了大半天,日头偏西仍然只在一片杨树林子打转。环顾四下,这林子参天树影居多,无尽枝桠盘旋于顶,把光线遮得七成有余。空气阴冷湿凉,就着那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仿佛有双无形之眼在暗处窥视。三人都觉不大对劲。王槐山率先勒紧绳缰,马蹄骤停。其他俩人也都赶忙停下问怎地突然歇脚。王三答“跑了半天你们看着周遭的景儿全然一样,莫不是跑迷了?”墨白应道“咱们且跟着偏西的日头走,天黑反而麻烦。”说完掉了马头,继续前行。
行了整日,天色暗蓝之际忽见林间一栋草屋,矮矮篱笆,破窗透出灯光。草屋因经岁月而沧桑不堪,旁边的一棵大树,观望起来似乎百年,倒更像是某种标记,门前杂草丛生,不知是否真的有人居于此处。三人商议欲先觅一宵,天光再打算。径奔了去,推开篱障,轻叩柴门。
半晌,果真有男声应了话:“门外是何人等?”语气稍有戒备。远卿道“多有打扰,我三兄弟路经于此,见天色已晚周遭不熟……”话音未落,打里间走来一位老汉,花白头发,弓背蹒跚,启户而出。三人施礼讲明,求借一宵,明早便行,不知方便与否。老汉见了这三人也不吃惊,邀入屋内,烧木为火,烹黍为炊。吃罢了稀饭,三人道谢又问,此处何地?老人家怎地孤身一人在此?
老汉反问:“你们三个后生可知道来时的路,林叫个啥?”
三人摇头说不知。只讲跟着那支离的阳光,一直从明走到暗。
“应该还有好些不如你们幸运之人,绕不到我这里就被什么拿去了性命。”老汉又言道,“此地方圆几十里的杨树林名曰“不归林”,林子里只有一条通路曰“不归路”。”说着,指向门外三人行来的方向。“这档子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我本是奉阳城郊清水村之人。我们这村自古是鱼米之乡,水缠山靠,人杰地灵。村西有一山曰锁风山,锁风山峰有一观曰锁山观。锁山观中供风神,观主引玉道长慈悲之心,也是因他日夜祈福我们那清水村才连年风调雨顺。观中香火鼎盛,风神有求必应。”
说到此,他顿了一顿,“听闻也是五十年之前那时节,有一天引玉道长关了山门,锁了观,一夜之间观主及弟子都不见了。不多时山中竟来了一妖孽,每年六月初一要吃一对童男女。否则,便田间大旱,青黄不接。初时,村民不予,此地竟真在没下过一滴雨水。所有流经的水源也都干涸,土地龟裂,无田可耕。正所谓祸不单行,自从村里遭了灾后,凡是婚嫁之事,新人接亲,途径这片林子,新郎总是不知所踪,再寻不得。至此,这片挨着村里的路和林子,寻常人入林便迷,只进无出。清水村经过这番缘故,人丁凋敝,迁的逃的大半。我年纪大了,只身一人,食能果腹,片瓦遮身,不做他求,况且故土难离也走出不去,如此我才搭了间茅屋,能让跑迷的客旅歇脚过夜,不致于在林中忍饥受冻,葬身兽腹。”
只听“咔嚓”一声,却是王槐山硬捏碎了手里一个瓷碗。“好个啊臢的东西!吃人作恶!看我不手撕了他!”
“这位后生,万万使不得!你们不知道那精怪的手段。几年前也曾有过些侠士壮汉上山除妖,可都是有去无回,再也没下了锁风山。”说着,老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到是年前过路一个老道士看了一回山,说是如要降服这妖魔,须得有个纯阳之人去到峰顶弃观内找一海经卷,卷中之咒可除一切邪魔。另又说,这咒会指引世人想去的任何地方。”
老汉讲完来龙去脉,以至二更刚过。安顿三兄弟于西厢客间之后,便退出房休息去了。这样的迷途之客,他见过一些,若能在第二日重返草屋,也算命不该绝。而大多数他再未见过,此后生死不知。那妖却亦在。
三人关门后面面相觑,槐山心直口快,按捺不住脱口“此事我看就交于我三人,待明日便上山,找经卷,杀妖孽。我也想看看那经卷如何的珍奇。”远卿看向槐山:“三哥先别鲁莽行事,我忽然想起怀中司南在进林之后即混乱起来,定有什么力量干扰。我们明日得想办法辨别方向穿越杨树林,找到村落的位置才肯上山。若真有经卷,没准是帮我们寻得湛卢之捷径!”墨白赞同:“那老人家也只是听闻,即便走了出去,咱们冒失上山恐有不妥。三哥,远卿,我们还需要权衡利弊得失,谋个万全之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