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了无痕》
屋子里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我挨着一个长着尖下颌狐狸脸的年轻女孩儿,她有极细的腰身,穿一件金光闪闪的紧身衣,显得她的胸更平。我塌着腰懒散地站着,这个女孩儿却把腰绷得直直的,一旦旁边有缝隙,就把大腿伸到耳朵边练功。旁边有窃窃的惊叹声。我斜撩了她一眼,女孩儿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目不斜视目中无人。后来我们排队走进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前面有一排桌子,后面坐了几个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我们。然后有人告诉我们,一会儿会播放音乐,让我们跟着音乐跳舞,然后再做一个小品,叫《发榜时刻》,这是无实物表演,榜就是坐在那里的一排人。小狐狸脸认真听着,音乐一起,人就飞了出去,满大厅的旋转。我愣了一下神,想着自己也该表演点儿什么,但是我不能踢腿,原因之一是我穿了一条白裙子,原因之二是我踢不了那么高。于是我也像个陀螺似的拎着裙子转,直转的自个儿晕头转向,差点儿冲倒了一名坐在那里的考官。我注意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后来在片段回放里我发现,白裙子有点儿透,一转起来就更透。
我和狐狸脸都被录取了。虽然在那个小品里她比我更欢欣鼓舞地表现出她中榜的喜悦,而我只是因为猜到了答案而必须表现出我也中榜了。我知道小狐狸脸是老江湖了,这样的选拔赛她参加了不晓得有多少,因此深知考官们的好恶。
午餐是盒饭,快餐盒是那种一望而知的伪劣一次性用品,里面的饭食也同样伪劣,可是我们吃得很开心,因为有些落榜者仍在附近徘徊着不走,也许在想办法托关系找人。我和小狐狸脸端着作为成功者标志的盒饭蹲在玻璃幕墙前,一丝不苟地吃着。有人走到我们面前,说下午还有一轮选拔,优胜者会直接参加明天的一个广告拍摄。这之后,不断的有人影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因为阳光忽隐忽现。我心里乱糟糟的,我得到了那个考官的纸条,他留了电话,让我一点钟去后台找他。
后台人很多,我一路挤进去,发现那名考官正倚着墙站着,他面前是一个个头儿比我高的漂亮女孩儿。我一时有点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过去,便扭脸看周围,发现小狐狸脸正跟着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一溜小跑的往外走。再转过头来,那考官已经看到了我,然后不知对高个儿女孩儿说了什么,那女孩儿便回过头来,昂着头打量我。考官朝我走来,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们在大厅后面的小树林里站定,他先问了一些我的个人情况,又夸我今天跳得不错。我心虚地说我差得远,这不是我的强项。他“哦”了一声,眼睛里放出光来,问什么是我的长项。我喏喏地回答不上来,可是他突然扯住我就要行动,我一时没有做好为艺术献身的准备,因此羞愤地推开他,一径跑开。路上觉得尿急,就去大厅里找卫生间,卫生间同样金碧辉煌,但是依旧屎尿横流,我小心翼翼注意着脚下,可是发现这里男女卫生间共用。那名考官已经赶了来,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盯着我,我一着急,就醒了。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上厕所,一泡尿还没撒完,梦已经忘了大半,而您所看到这前面写的,不过是去年我亲身经历的一小段故事罢了。
2018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