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人的文明故事
我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原始人,在一块冒着尖头的石头上刻出她的样子。
我会想象这颗石头将要遭遇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上面斑驳的印刻逐渐被磨平。
我不舍得它遭遇这些,将它保存在身边。
文明的人会想,有一天我会死去,它依然要经历所有磨砺,无法逃过这漫漫世纪的磨损腐蚀,那不如就此割舍。
可原始人不懂,她怀抱那枚石头,直到有天悬崖坠落。
她开始为她作画。
那些线条不再是她精心打造又被风吹乱的头发,不再是她背过身去模糊了的面颊,也不再是她斑马裙下好看的身体线条,她所有存在于记忆里面的幻想,变成了一划又一划的光影堆积。
在渴望描绘出最贴合她模样的过程中,对画画本身的专注逐渐填充了失去她的空洞。
她常常描绘内心幻象来取代得不到的现实同情。 她常常描绘憎恨的抽象暗示她对道德的反感。
在安全的世界里边,她可以保留天真,她原始的渴望,她对虚伪的憎恶,她可以继续讨厌不擅长的一切,她可以持续安全的一切。
文明和道德让她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是错误的。 原始和欲望让她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是正确的。
在我们认知的世界里面,由主观和客观两面构成,可是这两者中间的是什么呢?
读《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的时候,波西格教会我quality。
他说quality是一切。
为了证明quality是存在的,但不能够被界定,他提出了理论:“要证明一个东西的存在,可以把它从环境中抽离出来。如果原先的环境无法运作,那么它就存在。”
我感叹,不需要证明它存在,只需要证明没人能证明它不存在。
最开始我以为他想说的是意义和价值,我关心这些。
我为自己的浅薄而脸红。
后来认为还包括感知力、创造力、能够辨别好坏的能力,认为它是切断了主观和客观中间裂缝的填充物。
再到后来又想到经验、认知。
然后波西格说,quality囊括了世间万物,它不是和主观、客观三位一体,它就是一切的源头。
我困惑了一会,直到作者写,他走向书架,取出《道德经》逐字逐句得念:“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就像他说的,思想的水花一圈圈向外传播,到达了对岸。
原来“道”就是“quality”。
如果读哲理,没有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那么不读也罢。
我如同那颗被她抛出的石子,独自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漂流。
我偶尔关注到游在我身边的鱼,为它们的绚丽色彩感叹,偶尔看透水母的心,也被扎到疼痛,偶尔斜躺在鲨鱼光滑的身上任凭将我带去好远,但我知不是我的方向。
我向上看是广阔的天空,往下看是一片黑暗深邃,我没有翅膀飞翔,也没有足够的重力下坠。我满眼的湛蓝,好像从此再也看不到没有杂质的色彩。
我会去往哪里? 最初的那片海滩? 还是上天将要能够原谅我的海岸?
后来我做了场梦,变成一个孩子站在路口。
我手里怀抱着冒着尖的石头,可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