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成为自己的可能性
存在:选择成为自己的可能性
克尔凯郭尔 基尔克果 祁克果 齐克果 都是木头
“我真正缺乏的是要让我自己明白,我应该做些什么,而非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尽管知识显然应该先于行动。重要的是寻找到我的目标,明确神意真正希望我所做的;关键在于找到一种真理,一种为我的真理,找到那种我将为之生、为之死的观念。”
——克尔凯郭尔
期许:解释清楚这段话
两个问题:何以行动先于知识?何谓为我的真理?
主体性或主观性才是真理的判准
“真理是我将为之生、为之死的观念”,这种表述是易于理解的,文天祥和司马迁在中学作文中都用烂了,我就懒得解释。“为我的真理”,稍通语法常识都能觉察两句话之间差别,对象发生了翻转,在哲学史中真理长期都是作为静止的客观陈述语词对象以供众人瞻仰、凭吊,而在此祁克果赋予了真理“为我”的特性——主体性或主观性才是真理的判准。
祁克果的表述给予了作为主观性的人与真理之间的交互关系:其一,作为主体的我在选择真理,真理于是具有了主观性;其二,作为主体的我需要以我选择的真理为根据改变我的主体性。即当个体意识到真理的时候,真理只为具体的个体存在,真理是否于个体为真理,在于个体是否能以充分的激情视之为“个人的真理”,如果真理无法干涉并影响到个体的生存(存在)状态,那么真理本身以及它是否为真理并无意义,换言之只有发生了从意识真理到形成关于真理的个体内在经验,真理才真正站立、涌现,真理不再是那个以供凭吊的语词,它在运动。(尼采和海德格尔继承了这一开创性的观点,并借助对早期希腊残篇的重新诠释深入阐发之)
“主体性”或“主观性”何以成为可能?祁克果始终认为,个体具有特殊价值,但是淹没于人群之中,譬如国家意识、社会阶级、经济条件、人性观念、绝对思想,在其中人的价值消解了,也就是主体性的虚无,那么如何使人站立起来?由此牵涉到的则是最著名的“生存的三境界”理论——感性境界、伦理境界、宗教境界。
注:“感性境界”大多数中译本翻为“审美境界”,aesthetics(美学)词源希腊语aisthetikos(感知、感官、感觉),私以为翻译为审美境界无法圆融理解,下文均用“感性境界”。感性境界,此时人受制于感官的愉悦,在其中消解自我,全凭情绪和冲动决定自己的选择,只求当下的满足,不谈道德及宗教——绝对的感官性,唐璜;伦理境界,此时人接受了各种责任与义务,肯定了道德的绝对价值,也因为有了责任意识,串联起来了过去与未来,也就开启了人际间的伦理互动——绝对的精神性,浮士德;宗教境界,此时人肯定自己与上帝的关系。(详见《非此即彼•那些直接的爱欲的阶段活在那音乐性—爱欲的、剪影》、《人生道路中的诸阶段》
祁克果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使得自身从被给定的环境当中分离出来,这是走向自主站立的前提,一如我们认为现代人的自由只有在断裂的那个瞬间才能迸发出来。而后他将历经生存的各个境界,在这个进程中获得永恒的有效性,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这个个体将成为其自身行动的主体,而将成为一个独特的、负有伦理责任的人,知道最终在罪恶感的驱使之下,伦理的人将步入宗教境界。
朝着“完全无法理解,也不能一劳永逸的实现的目标”前进
按照以上标准,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也就是说停滞在感性境界不前,而鲜有人能真正进入到伦理境界,更毋庸提及宗教境界。或言之,生存的诸境界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然而经由这一境界到另一个境界的路径是无从寻觅的,并无一给定的计划书以使得企图跨越到下一个境界的我们有所凭借,于是问题回到了最初——何以行动与知识?
在主观性与真理的交互关系中,我们得知真理是动态的,并且是伴随着主体而行进的,也就说一旦作为主体的人停止下来,真理也就消失了。海德格曾把这种状态诠释为动态的无尽斗争——万物均有自我遮蔽的天性,作为解蔽的主体,人在解蔽与遮蔽的无尽斗争中,真理才得以涌现、自主站立,真理并非可占有的,一旦静态的占有成为可能,真理便再次隐匿了。也就是说,生存或存在于个人而言,是朝着“完全无法理解,也不能一劳永逸的实现的目标”前进,没有说明书亦没有绝对一致的保障,因而注定将永久处于变化之中,变化意味着人只有经由不断的自主抉择,才有实现生存的可能,而生存中存在着绝对的真理,一种永恒有效的真理。
绝望与忧郁(tungsind)
对于无法历经生存诸境界的人,祁克果提出了两个概念:绝望与忧郁(tungsind)。他先是提出了人生三大绝望:不知有自我、不愿有自我、不能有自我。所谓“不愿有自我”便是人在自觉人生之荒谬后,不愿进行自主抉择,或放弃选择,或将之交由他人选择,而选择往往意味着付出代价;所谓不能有自我,便是人即便直面抉择,但受制于各种限制,或能力之局限,或命运之打击,终而仍不能有自我。
前文讲到“朝着‘完全无法理解,也不能一劳永逸的实现的目标’前进”,而当我们试图以我们当下自主抉择而涌现出的永恒有效的真理作为当下以及今后所有行动的绝对准则时,并以此全然改造自己,一切都改变了,我们陷入了停滞——我们把时间停止在过去以期占有真理。真理下降为了独断的真理,我们也势必将陷于诸多独断真理的纠缠中无法安宁,祁克果将这种状态称为“忧郁”。
传说从前有人中了一支乐曲的魅惑,为了摆脱音乐的魔力,他必须将整个支曲子倒着演奏一遍。祁克果从一则传说故事获得了消除忧郁魔力的启示:“一个人必须沿着他所由来的同一条道路倒行,犹如当把乐曲准确地倒着演奏的时候魔力就被消除了一样。”然而如果一个人无法做到这一点,他将仍然执着于过去的独断真理之中,“那过去的”意味着无限的悲哀与反思,而希望是那现在的,他活在回忆里而不能去希望,是为“忧郁”。(详见《非此即彼•剪影、最不幸的人》)
“忧郁”、“忧惧”、“罪”和基督教精神关系下次再写,懒
参考尼尔斯•扬•开普伦《天才释放出的尖利的闪电》
祁克果(S.Kierkegaard,1813-1855),丹麦哲学家,父亲患有忧郁症,但为他安排了严格的宗教教育。他先读神学,后来研究哲学、文学与历史。思想早熟而深刻,年轻时热衷社交生活。二十三岁出现自杀念头,后来经历道德及宗教的觉醒。他听过谢林的课,也曾批评过黑格尔对宇宙与历史所做的解释,认为其中失落了人的存在,无法引发人性的热情。他还大力抨击丹麦的基督教(新教),认为它已丧失宗教精神,沦为了一种文雅的人文主义。代表作有《非此即彼》、《恐惧与战栗》、《哲学片段》、《致死之疾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