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我们共同的秘密
查看话题 >你本无意穿堂风,奈何孤倨引山洪
早上才惊醒过来,原来昨夜的暴雨是真的。
倒像是一场梦一样。
阿月来找过我,至少房间的凌乱是这么表示的。我的记忆却只到上公交车之前,我记得深夜的公交站牌前,打开手机,音乐刚好播放到《生如夏花》,眼前瞬间朦胧了,全身的神经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心中的委屈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后来阿月就来了。
她一路跌跌撞撞跟我哭诉。我失了神,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话语只如机枪扫射一般在我脑中飞快穿梭,我在过马路的瞬间,有点不耐烦,想把她推到直冲过来的汽车面前。
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好久之前,我还记得,她欢快地跟我说:我脑海中有小人在跳舞喔。她笑得好灿烂,喋喋不休地讲起她的愿望,清单上一列工工整整地备注上完成的时期,那时她还是个热烈的少女。
只一个照面的时间,曲径通幽的花园变成了一片荒芜。
雷蒙·阿隆说:“实在具有偶然性,而人虽根植于其中,却可通过运用理性超越自身的历史性,因而有着自由。”阿月却大声驳斥:“历史让人不自由!历史让人不自由!历史让人不自由!”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嚯”地扯下来,撕碎,“历史让人不自由,地理让人不自由,什么都让人不自由!”阿月又要燃烧了,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让我对她的行为有了大致的掌握。她总是在白天很冷,从不与人聊天对视,然而夜幕一旦降临,彷如画了妆容登上戏台的生旦尽丑,管它什么角儿,在自己身上点燃某处,然后尽情燃烧,那时她总是滚烫的。
但这热总在毁灭她。
“你去告诉雷蒙·阿隆,我现在就是在忍受我的存在。”
我已不再与她对谈。这几个月来,她自顾自地来,自顾自地消失。说着想死,却一日又挨过一日。不是她怕死,只是她在绝望之际仍心怀最后一丝希望。她总以为人应该抱有最后一丝诚实,守住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譬如寻找,譬如等待。尽管历史一再向前推进,阿月仍如活在过去一般,相信着最初的美好。她是不会理解的,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说到做到。
那些她在意的人,那些她还在等待的人,早已大踏步,迈进了新世纪的荣光里。旧战火的光影,只留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也只留在她一个人的身体里。虚弱而垂败的身体,伤痕累累的身体,残缺不堪的身体,躲在我五脏俱全的出租屋里,无人亲见。
“我只是需要他来见我一面,告诉我过去的并非虚无,一切都曾经真正发生过。”阿月瘫倒在床边,幽幽地望着我,期盼我给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转过脸去,不敢看她幽深的黑洞。
我甚至不敢去拥抱她,她太烫了,正常人的身体会被灼伤。为了让她还能一日又一日地熬下去,我得保证我自身的安全,出去工作,赚钱,养活她。
“我们看过昙花盛放,我们看过新月皎洁。”
“我们见过这世界你们没见过的样子。”
谁能证明?
最好金龟换酒,泛若不系之舟。
—————我 是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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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采访自由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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