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声笑,生死的悲歌
在徐克所拍的电影《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中有这么一幕:
当夜,令狐冲在躲过了任我行的威逼利诱之后,和师兄妹等人商量,欲天明之后就彻底上牛背山归隐,从此再也不问人世间的一切是是非非。之后,令狐冲想要喝酒,忽然记起东方不败,便骑马去了黑木崖,与那个为诗诗所假扮的“东方不败”共度一夜。
是夜,真的东方不败来找任我行,欲将其杀之。
师兄妹等一行人想要帮忙,却发现各自手中那把行走江湖必备的宝剑都因之前要退隐江湖,烤鸡的烤鸡,丢弃的丢弃,慌乱中仓促上阵。
之后他们和蓝凤凰在路上遇见本来要追杀任我行的东方不败。在这里,师兄弟们本可以不死,一来东方不败所要杀的对象并非他们,二来蓝凤凰身负重伤。就算想杀 ,只要互相之间稍一通报,知是令狐冲同门师兄,未必会痛下杀手。怎奈江湖就是江湖,在这里只有死或不死,没有当死或不当死。
于是,师兄们为了保护师妹和蓝凤凰不由分说先动起手来,全部为东方不败所杀。其后蓝凤凰趁小师妹不备,点了她的穴道,使其动弹不得。自己吞下蛇毒,欲与东方不败同归于尽,但还是被东方不败所杀。
当小师妹的穴道自行解封之后,东方不败业已走远,身边只剩下蓝凤凰和师兄们那残破不堪的尸首。于是,她是拼尽全力,慢慢的把蓝凤凰那还留有余温的身体抱在怀里,颤抖着说:“蓝凤凰,蓝凤凰,我们再也不唱笑傲江湖了。起来,我们赶路,我找大夫替你疗伤,我背你上牛背山,我们退出江湖”。
此时,背景便幽幽地响起罗文那似唱似吟,仿若空谷余音般的“沧海一声笑”,将小师妹此时的内心展现的淋漓尽致。
是悲,是愤,是无奈,是不舍。
悲的是至亲至爱之人惨死,身首异处,从此阴阳两隔,此生永不复见。
愤的是东方不败,杀人如麻,自己却无能为力,毫不办法。
此间既有对江湖上是非恩怨的绝望,又又对江湖之情的万般不舍。
这里不管换成罗文唱的各种版本,还是黄霑等人共同演唱的版本。不论是前者那浅唱低吟,还是后者的引吭高歌,在那看似时而万丈豪情,时而笑傲不羁的歌声里却无一不透露出那么点悲凉,凄美的底色,而这才是“沧海一声笑“真正具有穿透力的原因所在。
不论是在金庸的小说里,还是徐克的电影中,在具体情节上面,虽然后者对前者做了很多改动,但有一个地方却毫无二致。那就是曲洋,刘正风都是在合奏了他们弹奏多年的“笑傲江湖“后,便走向了他们人生的终点。和那历史上的伯牙和钟子期一样,从此曲终人散两不知。
在《庄子》里面有这样一则故事,说的是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为莫逆之交。后来子桑户死了,还没来得及下葬时,孔子听到这个消息就派子贡前去吊唁。但是子贡一去却发现在那里完全没有世俗的那种对于死亡肃穆,压抑悲伤之景。而是“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的场景。
不悲乎?实乃悲之至矣。
何谓“沧海一声笑“?
悲中有笑,笑中带泪。前尘往事,飘散如烟,万般嗟叹,终要放下。繁华过后,或独自一人,或三五知己,望着那茫茫沧海,遥想往昔,恩怨情仇,悲欢离合,生生死死。或可歌,或可泣。所谓真可歌者必可泣,而真可泣者必可歌。
于是,这才有了“沧海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