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播》
马丽从外面走进来，就只见阿莹坐在那里说当主播的事儿，她新纹了眼线，修了眉毛，纹了唇，烫了一头小短发，马丽不由得“嗬哟”一声，说道：“大变样啊！”阿莹神采奕奕地冲马丽抛了一个媚眼，答道：“必须的。怎么样？还不错吧。”马丽说：“相当不错。”又上前仔细看她纹的眼线，又发现她还接了假睫毛，“今年最流行这个！”过年前马丽去问过接睫毛的价格，即使很普通的街边小店要价也不菲，因而惊异阿莹的大手笔。阿莹解释说：“就在我店旁边的阿琳给我做的，她的手艺特别好，给我的都是优惠价。”因说了一个价格，确是比外面便宜，但这么多样数，加起来也不是小数，况且为了当一个网络小主播，要这样下本么？！阿莹已经是一副老主播的模样，她说你要招徕客户，当然要认真打扮，谁会去看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妈？！为了播放时效果好，阿莹买了带大海图案的屏风，买了摄影专用补光板，当然，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拉来网络主播大咖。当你的主播室里有了这些大咖，就会有访客为了看他们而到你这里来，时间久了，你自然也能成为大咖。马丽还是不明白：“成为大咖会怎样？”“会有人给你送东西。”阿莹说。阿莹比比划划的，她收到的最大件是跑车，游艇还没有，这些东西在后台会折合成人民币打到主播们的账上。当然，访客们也是真刀真枪花了钱的。
马丽给阿莹续上一杯茶，听她继续说，她说起每日要花费一些时间去一些小主播那里串门，给他们送一些小礼物，拉拉关系，说起有的人不上道：“简直了，就在炕上就播上了，就是农村的那种土炕，光线也不行，人整个灰扑扑的，看见我就说：‘姐，你来啦，你看我这儿多冷清。’简直了，弄成这样不冷清才怪，又没有才艺，只会跟人家尬聊。”“什么聊？！”马丽一时没明白，但是阿莹没有回答她，接着说自己的：“做事情要肯下功夫啊。得先下本。我之前去大咖那里扔了多少钱？！不然人家肯来给你捧场？！来了看您这儿土炕也得被吓跑。”阿莹说得口干舌燥的，说明天一早要去机场接其中一位大咖，带着他四处转转，会有一个粉丝团。马丽觉得这些事儿好陌生，听起来像是孩子们的事儿似的，阿莹是她们这些人里最先富起来的，那时候她和老公在城里开了一个饭馆，生意很兴隆，后来房价高的时候，又卖了城里的房子，换成郊区的房，手里还余下几百万。那是阿莹最阔绰的时候，换车，出去旅游，简直见什么买什么，迫不及待地要把手里的钱花出去。几年下来，钱也造得差不多了，又做起了小买卖，但总不顺利。听阿莹讲主播故事的人还挺多，围了多半圈，有新来的对她的妆容感兴趣的，因又重说一遍。马丽把茶壶拎到厨房去加水，流水的声音盖过了阿莹的说话声。
2018年5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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