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

凌晨1点，安静的大街上只有拼命发光的橘黄色的路灯和拼命赚钱的夜班出租车司机还在努力工作。 返乡的阿健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终于到站。颠簸的车厢和乏味的泡面让这位年轻人瘦弱的身体疲惫不堪，似乎那两只风尘仆仆的行李箱都比他结实健壮。 他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到玫瑰小区”阿健用一口地道的甘肃方言准确的报出家的地址，即使离家多年乡音仍然如初，小区的地址也从未忘记，因为那是一切的起点，阿健心里想道。 出租车驶过一条条曾经熟悉的街道，阿健有些感慨，家乡变化很大，可惜自己并不是这一切的见证人，这些年在北京打拼，看尽繁华，如今回首，家乡的陌生感也觉的十分亲切可爱。 “你也老了啊”出租车司机抽走嘴上的烟头，往窗外抖抖烟灰，出租车内烟雾萦绕。 “你认得我？”阿健十分疑惑，他并没想过会被任何人认出来。 “我啊，阿健你不会忘了我了吧，我是明子啊”出租车司机提高了嗓音说道。 “明子”阿健嘴里默默念叨这名字，若有所思。 “当年你小子追班花，我还帮你送情书你忘了。哎！你小子毕业后去哪鬼混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今晚这么巧，不如去喝一杯？” 阿健的思绪被明子的话语打断，看着后视镜中明子的笑眼，阿健想起了曾经的那帮兄弟，毕业后他只身北上，发誓要去混个出人头地，坚决不回乡。这些年的在奔波中他失去了太多，却没有换来应得的回报，如今的他仍然孑然一身。 “去我家吧，见见你嫂子，还有刚生下两个女儿哈哈，你这么一个人回来...” 造化弄人啊，这人生剧本这么会如此巧合，随手拦下的出租车竟是自己最不愿见的老同学。 “前面的路口停车吧，司机”阿健用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的说着。“我想你认错人了”阿健整理西装领部的褶皱，试图用这细微的动作将自己与和这个当地司机区别开来。 “吱！”出租车的刹车声打破凌晨的寂静，明子的唠嗑也随之戛然而止。 “是吗，不好意思了”明子歉意地笑笑，装满烟熏黄牙的嘴勉强说出夹杂口音的普通话。“也是，那么优秀的阿建是不会再回这个小县城的”明子落寞的嘟囔着。 阿健匆忙下车，想尽快逃离着场噩梦般的偶遇，在黑夜的掩护下阿健保住了最后的自尊心，瘦弱的身躯在夜色中仓皇逃窜，同样逃窜的还有他那被现实打败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