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恐怖片与cult片的异同

恐怖片作为类型片领域的一个主要派别,应该是更为大众所知的电影类型,而比较小众的叫法——cult片,即邪典电影,可能更加不为人所理解。
恐怖片和cult片在很多时候,都会发生重叠。一部电影,既可以被称为恐怖片,也可以被称为邪典电影,是非常常见的事。
其中主要原因,在于两个类型的电影所涉及的元素有非常多一致的地方。
血腥、暴力、恶心、吓人、阴暗,反正能够让观众感受到不适感的电影,我们能称之为恐怖片。这也同样是邪典电影经常运用的元素。
恐怖片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引起观众的不安感并且带来强烈的恐惧效果,只要它让观众产生了感官上的反应,并且在观影之后一段时间内都被其所营造的恐怖氛围所震慑住,就能称之为一部优秀的恐怖片。在这个层面上看,以商业感官片来形容可能比较恰当。
例如,《招魂》系列和最近韩国的《昆池岩》和本土国产的《中邪》都属于此例。以鬼魂为主要线索,画面与音效相匹配,从而形成惊吓的效果。
而与恐怖片相重合的邪典电影,大多数情况来说,它带给你的感觉不是惊吓和恐惧,而是——不适。
举一个比较典型而为人所熟知的例子,《异形》系列。
《异形》系列虽然在电影院上映的时候是以恐怖片的类型片出现的,但它带给观众的恐惧却不是一惊一乍的惊吓感,而是从脚底升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不适感。

从异形卵打开犹如生殖器官一样的抱脸虫飞扑在人类的脸上,到寄生的异形幼虫撕裂人类的身体从里面带着血和粘液挣扎出生,好像一块鲜活的肉块一样冒出来,到异形成长为成虫形态开始屠杀人类,观众最直接受到的感官刺激应该是诡异的怪物形态和布满着粘液和血液的让人汗毛竖起的画面镜头。
再比如,我最爱的伊莎贝尔·阿佳妮仙女主演的一部电影,名为《着魔》,阿佳妮饰演了一个与魔鬼交媾而逐渐陷入精神分裂状态的女人。
如果将《着魔》划分为恐怖片的话,其中最恐怖的画面应该就是阿佳妮在地铁隧道里突然被魔鬼附身的痛苦所煎熬,大喊大叫,将手里的牛奶甩在墙壁上洒了一墙的白色液体,步履蹒跚地挣扎着向前走,最后两眼翻白抽搐着在地上癫痫状,下体流出泛着恶臭的混着血的绿色液体好似流产一样。这个镜头带给观众的绝不仅仅是惊悚的恐怖,而是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心慌感。

邪典电影的感官刺激永远不是它真正想展现的主菜,电影背后的符号语言和意象表达常常才是导演们想炫技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邪典电影包括了恐怖片的一部分,但却不仅仅只是恐怖片。很多人以为小众电影的涵盖范围比大众恐怖片要小。但其实,邪典电影的涵盖范围远远超过了作为类型电影的恐怖片。

《异形》系列作为邪典电影来讲,更多的想要表达的是一种意识形态符号:以雄性生殖器官为原型的怪物和怪物对女主角的迫害,女性抗争的胜利。
在《普罗米修斯》和《异形:契约》当中更是加入了探讨物种起源、造物主与其造物之间关系、人类是智人还是神人的哲学探讨。
在拉斯·冯·提尔的《反基督者》中,他提出了一个“女性即撒旦”的命题,将夫妻男女双方的对立上升为自以为是的男权基督与自然本能为根的撒旦女巫的对立。
其中有一句台词,最为钟爱:“Nature is Satan’s church. “这里的nature翻译为本能会更为合适,整句意思为:人类本能就是撒旦的传教之地。
邪典电影在更多时候会激发人对一些抽象命题的思考,私以为集大成者为佐杜洛夫斯基的《圣山》。我在豆瓣《圣山》的条目下面看到过一条短评:“《圣山》让其他所有电影都显得如此弱智。”
《圣山》在开始到最后,讽刺了各种历史、宗教、时代符号,对基督教、消费主义、战争、资本主义社会、国家暴力机关的挑衅和讽刺,让不得要领的观众一头雾水。
在很多时候邪典元素并不能为导演谋得利润,而拥有一大堆天马行空想法的导演们有的会将艺术与商业画上界限分明的楚河线,有的掌握了将商业和艺术结合的巧妙技巧,而有的则是心甘情愿当个不怎么赚钱的艺术家。
佐杜洛夫斯基因其怪异的行事风格让所有投资他的制片人都胆战心惊,在后期拍摄电影的时候,投资方干脆找来了一个监工,将他按在导演椅上监督他的拍摄进程,佐杜洛夫斯基受不了这种鸟气,怒而离场,在过后的很长时间远离了电影界并决定不再导演电影。
邪典电影其实有时候更像一个避风港,导演们将自己最不靠谱和最真实的想法投进一个大锅里,然后搅拌成一锅眼花缭乱的猎奇糖水,里面有血腥、暴力、奇怪癖好、恶趣味,但这只不过是其中的寥寥几味调味品,而真正有营养的东西在更深的地方等着观众勺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