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算命的女人（十五）
红旗镇的夜景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像村里那样安静，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来去匆匆的行人，街头叫卖的小贩，让四周变得别有一番景象。不过，他们也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回去了。莲秀的身体不好，太劳累，容易出事情。
坐在旅馆的椅子上，瘸子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秀儿，你这事用不用和你爹说一下”
“跟他说干啥，白招人嫌弃。俺现在这情况，就是添乱的。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你还打算他会替我出钱啊”，莲秀从卫生间走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条拧干的毛巾。“擦擦汗吧，你看你衣服都湿了”
瘸子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那丝凉意，让他烦躁的感觉，渐渐平息了些。有些话，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可是，他也明白，不管莲秀嘴上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即使最坏的结果发生，身边总还是有亲人陪着比较好。况且，他不想放弃。如果就这样回去，那莲秀就只能等死了。
“想什么呢”，看着瘸子坐在那里沉默无语，莲秀忍不住走过去，推了他一把。
“秀儿，俺不想回去了”，瘸子抬起头，声音有些低沉。
“说啥哩，刚才不是说好了，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么”，莲秀听了，有些着急。她最怕的就是瘸子不肯回去，本以为在外面转了一圈，压在心头的石头已经消失了。没想到，才刚回来没多久，瘸子就动摇了。谁不想活呢，莲秀很清楚，这病治下去也只是浪费钱罢了。如果家里有钱，还可以尝试一番。但大军还小，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拿出来挥霍了。
“俺不想让你回去等死”，瘸子说得很认真。小旅店的灯光有些昏暗，可他的眸子里还是透着难得的坚定。
“你不想管用哩”，莲秀白了他一眼，去床上躺着了。瘸子，看着她的背影，一阵酸涩。他摸了摸口袋，可惜，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烟。有心想出去买一盒，却又怕惹恼了莲秀。最后，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得走到床边，靠着莲秀躺下了。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很好，阳光洒在瘸子的脸上，让他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昨晚，瘸子睡得并不好。脑海里一直想着莲秀的事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睁开眼睛，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胳膊。转过头，看见莲秀还在睡着。看来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点儿，瘸子记得过去莲秀可没有晚起的习惯。在家的时候，天刚亮就起来干活了。现在，却是日上三竿，还有着轻微的鼾声传来。
披了衣服，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回来，莲秀还没有醒。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瘸子愈发觉得烦躁了起来。想起了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旅店老板那里有香烟出售，便决定去买一盒。
“来镇上转转？”，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瘸子走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门口捧着个收音机听评书。这旅店的条件是在简陋了些，平日里也是少有旅客登门。所以看到瘸子，老头儿很是开心，站了起来，冲他打着招呼。
“带媳妇儿来镇上瞧病”，瘸子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钞票递了过去，“来盒烟”
“啥病啊”，老头儿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了烟，连同零钱一起塞到了瘸子的手里。
“癌症”，瘸子点了点零钱，瞅着没有问题，随手揣进了上衣口袋。听到老头儿的问话，他犹豫了一阵，才缓缓开了口。
“啥时候发现的？”，老头儿叹了口气，嘴角上的那一抹笑容已经完全隐匿了。
“昨天检查出来的”，瘸子撕开了香烟的包装，抽出了两根，一根塞在嘴里，一根递给了老头儿。
“咋不住院哩”，老头儿接过了烟，在窗台上敲了敲。他并没有立刻点燃，只是捏着那有些松软的烟叶，问道。
“没钱啊”，瘸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无奈地说着。那升腾的烟雾瞬间，充斥了这一小片天地。那刺鼻的味道，让许久未吸烟的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老头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想起指尖夹着的香烟，才会慢慢得吸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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