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困境
4月中旬,我和一个朋友聊天,我们聊天方式往往自一个故事开始。故事多为看过的,经历的,或者是信手杜撰的。这时候我说,哎,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有个人和伙伴去住客栈,遇见一个老板娘。老板娘做了一些饼,众人吃了。其中一个人却因为肚子疼,吃了一半,临时去上厕所。等到他回来,发现那美艳老板娘撒豆种地,推磨制饼,而他的伙伴们衣物弃置一边,则已全部变成了驴。他为此惊恐莫名。
我朋友不以为然,抢白说,那不就是《板桥三娘子》的故事么,而且你讲的细节错漏百出。
我翻看小说,哑口无言。之后我们在那个梅雨的下午又一起看完了李翰祥据此改编,更名为《鬼叫春》的邵氏风月片(这部风月片后半段也揉了《聊斋志异》里《画皮》的部分情节),扮演花氏的正是《独臂刀》里的美人焦姣。和薛渔思那则著名的唐传奇相比,小说里的单一女性变成了三个,种麦的情节又变成了种葱,大概是为了拍摄的便利。但结局是一致的:过路的客人最终战胜了邪恶的女性,而施加的巫术也转换到了她们自己身上。
我说,啊,这个和我预期的结尾不一致。在我那个没能讲完的故事中(这多是因为一种记忆的偏差所致),那位聪明又倒霉的客人看见了板桥三娘子的小动作,但是却发现自己不可遏制地俯下身去,变成了一只驴,并且发出了一声悲鸣——对于行将到来的危险的察觉和清醒,并不能够使之避免即将而来的厄运。
在我们的现代性的挣扎中,我们不是不能体察某些错误和灾难的产生,但最终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其中,沉默不言,或者发出一声沙哑变异的悲鸣——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暂且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