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玫瑰》序(博尔赫斯,1975年6月)
……我尽可能地少去干预作品的演变。我不希望作品被自己的见解所左右,我们的见解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加工订货的艺术是天真的想法,因为谁都不知道执行的结果如何。吉卜林承认作家可以构思一则寓言,但不可能深入它的寓意。作家忠于的应该是他的想象,而不是一个假设“现实”的短暂的情景。
文学从诗歌出发,也许要经过几百年之后才能辨明散文的可能性。盎格鲁-撒克逊人历时四百年才留下一些值得赞扬的诗歌和勉强称得上是清晰的散文。语言本是魔法的符号,后来遭到时间变本加厉的耗损。诗人的使命就是恢复——即使是部分恢复——它原来具有、如今已经泯没的优点。诗歌的任务有二:一是传达精确的事实,二是像近在咫尺的大海一样给我们实际的触动。如:
悲从中来,泫然泪下。(维吉尔)
炉火逐渐熄灭之际,我们才探索和星辰的联系。(梅瑞狄斯)
芸芸众生,饱经忧患沧桑。(卢贡内斯)
这些诗句在记忆中继续着它们变化不定的道路。
我多年从事文学,但没有什么美学原则。我们已经受到习惯的自然限制,何必再添加理论的限制呢?理论好像政治或宗教信仰一样,无非是因人而异的刺激。惠特曼写的诗不用韵脚,自有他的道理;换了雨果,这种情况就难以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