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表达哀思,愿亲人不会离去,愿每个灵魂都可安然归乡
我出生在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里,从记事起,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两辈人的悉心爱护,老爷爷老奶奶在我成长过程中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正如爷爷奶奶辅助爸爸妈妈把我看大,老奶奶老爷爷也是帮携着爷爷奶奶把淘气的爸爸姑姑拉扯大,这种紧密的爱和联系延续到了我,对于一个长期记忆一般的我来说,童年的许多事情都随着时间淡忘了,可是关于老奶奶的记忆,近二十年了,许多简影依然深刻在脑海里,那富有年代感的记忆甚至让我觉得读类似《社戏》等文章时,产生浅浅的代入感,那些记忆,全都是来自老奶奶,依偎在她怀里听到的那些个寓言故事,过春节时每一天遵守的传统习俗,关了灯、点着蜡烛将点心供奉给神明、那些个我爸和我共用的爱称“臭”、“老臭”、那些个和老奶奶一起养小鸡的画面,还有小学二年级寒假重病已久的老奶奶去世时我傻傻地说了一句“我以后再也见不到老奶奶了”引起家人痛心哭泣的画面……
那时的我还不是很明白人的生老病死,只知道老奶奶是所有亲戚朋友特别敬爱的老人,她对所有人都是那么的好,让许多家里的朋友都把我们家当做他们在太原的娘家,年年过年过节必定拜访,对于老奶奶的为人处世我有着特别深刻的崇敬。老奶奶去世之后,老爷爷作为家中最年长的长者,在这长长的近20年里,给予了家里每一个人许多的牵绊和仪式感,每每过年过节,老爷爷的生日等等,全家人外加所有的亲戚朋友必定会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欢庆节日,为老人也为彼此献上问候和祝福,已经经历了20多年,我习惯了这种大家庭的热闹场面,从没想过这种所有人齐聚庆祝的形式有一天竟要面临结束,今天一个小爷爷说“以后大家可能不会总这么全的聚在一起了”,因为2018年5月30号早上,老爷爷去世了,享年94岁,从身体不适住院、检查发现病因、到早上血压变为零,仅仅过去两周零三天的时间,再加上因家里人怕我担心而瞒着我一些事情,我到现在能回想起的还是老爷爷含笑的眼睛、硬朗的身体、洪亮的声音,我不愿意、也真的难以接受,我的老爷爷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他的身体素质一直都那么的好,我是多么希望老爷爷可以再健康地活着,舍不得……
今天下午回到老爷爷家里,看到已经赶来了满屋的人,可是真的我顾不上去观察他们的表情也顾不上和他们寒暄,家里的每一处,都是老爷爷的身影,我长大的20多年间,每一次去看他,都是在这个小区,这个房子里,从他常常坐在的老年活动中心门口、到小区操场、到楼下的空地、每天他要上的四层楼梯,从吃水果、吃药、翘着二郎腿坐着听新闻联播打盹的客厅,每天午睡、打麻将、颤颤巍巍接起电话就喊的卧室,到他偶尔会来看我起床了没有、穿给老干部的军大衣溜达过来展示的小屋,到无数次一起吃涮羊肉、烙饼莜面、喝稀饭的饭厅,和老爷爷相处的太多画面都浮现出来,虽然每次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但老爷爷一直都是我心里的爱和骄傲,像是老神仙一般的存在,那么慈祥、善良、热情、乐观,总记得他说“该去忙去忙呗,那怎么办耶”,“啊呀大学生,我们老李家的祖坟上又冒青烟儿了”,“没(mo`)过去你姑姑”,“李劼昕来啦!”“谁来啦?李劼昕呗!”,每次吃饭必要给我夹一大筷子,每次过年必然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一见到我就塞给我,“给你给你,掖起来,一会我忘了”,“唉我刚刚给你压岁钱来着不”,每年见面似乎都是这样一些话,可是老爷爷,我还没有挣钱给您包过一个大红包呢,这本是我今年过年的打算……
最近一次五月初回家看望老爷爷,一起吃涮羊肉,奶奶发现老爷爷吃得不像原来香了,心里还犯嘀咕说怎么回事,但是老爷爷身体好,我也就没多想,可没想到过了两天保姆就说老爷爷走路没劲、吃不下饭、头晕不舒服、住院了,去探望老爷爷,仍是单手撑着头、微微翘着大长腿、半开玩笑地和爸爸说“没给我买吃的?快去买哇?”,问他晚上吃的什么,先说没吃,一会又说“哦吃了包子,还喝了粥”,像个小孩子,问他腿上有没有劲儿,说“有劲儿,没劲儿就走到医院来啦?这么远的路呢”,真的,老爷爷,完全没想到,您已经是鼻腔癌晚期的患者,癌细胞还扩散到了脊髓,不知道您一个人难受的时候是不是都没有和我们说,有没有痛得很难受的时候瞒着我们没有去诊断啊,真的很心疼……
因为该到回去上班的日子,抱着这次也和每年打打点滴一样的心态和老爷爷匆匆一别,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哭,不舍,心痛,深情无措,惮于离别,害怕草木仓促的枯朽,害怕无涯荒野般的时间,强有力的生命逝去也许也是一转眼,世事迅疾变换,不甚真切。
谨以此文表达哀思,愿亲人不会离去,愿每个灵魂都可安然归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