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大院儿的童年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马上35岁的我,“童年”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出生在山西大同的驻军部队医院,在那儿的军队大院儿里度过了我整个幼年和童年,是标准的“大院儿的孩子”。
转眼离开军队将近20年了,童年的小伙伴们如今天南海北,而我自己也已经在遥远的欧洲生活了10几年。尽管大块的回忆似乎渐渐地被时间碾轧成细碎的节选,但它们却从来没远离过。任何时候,当出现任何和军队有关的话题时,都会将我瞬间拉回到童年的记忆线上,哪怕只是短暂的几秒钟。而那些宁静的时光又像课间休息时的懒洋洋的太阳,时常穿插回放于与现实相关的梦境中。
在大同驻军的前北京军区第二十八集团军,是新中国成立后由华东野战部队第十纵队改编而成的。后来1998年全国陆军大裁军将二十八军撤编,很多干部和士兵这个时候被分流或转业到地方,孩子们也就跟着父母到了全国各地。
部队本身就是个非常封闭的环境,尤其当年二十八军的地理位置(距城20公里,几面环山,一面临河)更加重了我们从小生活环境的“闭塞”。孩子们都在大院儿里的幼儿园和小学上学,平时生活完全不需要和外界产生联系;我们就像生活在大城范围里的一个岛上。这个岛上的人们自给自足,物质条件优越,风光甚好,还经常可以看坦克表演,现在想想,那真是孩子们的天堂。
也是因为这种“封闭”,外界来的信息非常少。岛上的人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思想单纯,时光很慢。
我们大院儿里的绿化程度非常高,也没有那么多楼房和建筑。在大院儿西北角方向有一大片空地,一到夏天漫天遍野的都是野草,野花,野果子。我和几个小姑娘们,下了学从家门口经过不回家,再走20分钟到这里采野葡萄,吃得嘴角和舌头黑黑的回家等挨打。
在这片空地上有一个像炮楼一样的建筑,头顶被斜着炸掉一块,姥爷说那个是抗日战争留下来的。有一次傍晚放学,我又伙同几个小伙伴进去探个究竟。地上除了有一些不堪的生物排泄物外,墙上很多小洞(后来知道那是子弹留下来的),还有几行已经发橘色的字。我们几个正在研究写的什么,其中有一个喊了一嗓子“骷髅”!顿时我们几个女孩子被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是不是一脚踩到了排泄物上,疯了一样从那个炮楼里跑了出来。后来再路过那个地方都绕着走,也就再没有人敢去验证一下到底有没有死人了。
大片大片的绿地树丛也是我们玩过家家的好地方。那个时候的家属楼都是三层正正方方的苏式建筑,据说是战争时期苏联援建的。每家每户住的也是根据头衔或者军龄分配,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也就没有“装修”这么一说。我就非常羡慕城里小朋友家里的地毯,踩上去软软的,暖暖的。于是这个愿望就被挪到楼下的草坪上来实现。我和一个小伙伴在爸爸们的办公楼和我们的家之间找了一小块空地。这块可谓风水宝地,被好几株高大的北方白杨树围住,一圈砖头切的小花墙也被散长出来的藤叶趴地满满的,后面还有一个葡萄架。这个架子上除了葡萄叶没长出来,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草竞相争艳。这就是我们俩的“家”了。我当爸爸,她当妈妈,我们俩就在里面过起了小日子。但是后来发生一件很惊悚的事情,以至于我们俩被迫离开了那个美丽的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因为“地毯”是纯天然的,看似很绵乎,其实下面有些不友好的东西。有一次“妈妈”在家里追赶蝴蝶的时候,光脚踩到了一个长钉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后来又是我疯跑回去叫了紧急救援,才保住了她的小脚丫。话说不知道“妈妈”的脚20年以后长得怎么样了。
和现在的孩子们比,我们没有那么多玩具,没有那么多要疯狂追赶的兴趣班也没有他们不离手的pad, iphone。我们的时间都是和小伙伴们在一起,在一起疯,在一起闹。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有温度的,我想这应该是那个时候的童年和现在的孩子们最大的差别了。
这些就是我的童年,80年部队大院儿孩子的童年。
一年又一年,20年转瞬即逝。大院儿的童年生活始终像树叶间透进的一束束阳光温暖着我,记忆里的小伙伴们,希望你们都好。
我们的童年永远不会逝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