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和稀泥的态度,是我必须发狠为自己战斗的理由
你那和稀泥的态度,是我必须发狠为自己战斗的理由。 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是在幼儿园上中班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心血来潮朝我手臂咬一口,我不服反咬回去。陈老师说,张怀旭,你为什么欺负女同学?我说,是她先咬我的。妈妈说,你是小男子汉,怎么和女孩子家死(斗)气。你看,性别是我的原罪。即使我只有四岁,面对的是一个年纪比我大,比我胖,就是心血来潮要欺负我一下的人,但是她是女孩,我便没有理由反抗。当然,大人们也不会在乎小孩子打架的理由,小孩子嘛,发生冲突是很正常的。只要他能“听话”,就是好孩子。我爸说,你这个娃儿就是犟,钻什么牛角尖。可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子的听话。我不反抗,就会一直被欺负,我反抗,就会不听话,可老师和家长,都不关心不听话的理由。他们会认为,发生冲突的双方都有责任,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尽量躲着那个他们认为是小女孩的人了。Privileged people are totally blind,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在班里是个高大壮。 那一天,江歌案曝光了,我偷偷哭了好久。老师告诉我们,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要乐于助人,要诚实,要友爱。江歌都做到了吧,她应该就那个从小听话的好孩子,她还很优秀能够出国留学。可她的身体被扎了十几刀,流了一地血,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甚至不能开口指证凶手。凶手貌似被判了重刑,可仍然有出狱重新开始的一天。而江歌的善良,只留下江母一个人在丧女之痛中郁郁而终的结局。可即使这样,仍然会有人去责备江歌,“多管闲事啊”,“苍蝇不叮无缝蛋啊”,“别人干嘛只捅你,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凶手有凶手的立场,江歌有江歌的立场”……。大概受害者的原罪是被剥夺了一切权利,包括开口说话。江歌啊,你可不可以不善良?好人真的有好报吗,江歌的一切都已经画上休止符。恶人真的有恶报吗,凶手仍然有重新开始的一天。 那一年,我国的原子弹爆炸了,新中国终于拥有了遇神杀神遇仙诛仙的核武。小平爷爷面对铁娘子说到,领土问题是不容谈判的。华夏大地终于扫清百年战争阴霾,迎来和平发展的曙光。这一切,不是诚实,善良和听话换来的。比较讽刺的是,这份和平来自人类的暴力极致核武,它即是救世主又是破坏王。拥有了足够对抗恶势力的暴力,你散发出来的善意才是善良,无手段的善意,即愚蠢。 第二次遇到高大壮的时候,我确定她不是我幼儿园的同学。她们只是共享了同一个代称,可这一位高大壮看起来比前者更像小女孩。她年纪比我小,比我瘦,比我矮了一个头都不止。 所以我大意了,以为最多是再在手臂上咬一口。可我低估了咬人背后的动机。令人害怕的是她所散发的负面能量。我从来没有想像过,在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恶意存在。萍水相逢,并无过节,甚至几年未见,居然处心积虑的造谣中伤我。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她爸死于非命,自己被奶奶、爸爸的兄弟、同父异母的姐姐暗算夺走了所有家产,从富二代沦落到只能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地步。可这个时候,她发现了我——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用她的话说是“你们身体健康,父母健在,凭什么有心结,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语气了充满怨恨和愤怒,——她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不痛快,所遭受的苦难转变为恨,一并发泄。她甚至学会了看人下菜的本事,人前伪装成发生了误会所以和我吵架。可这一切太过荒唐,我竟无法向别人解释,有谁能相信这么离奇的怨恨理由。为什么选中我,是和幼儿园时期咬我那个小女孩一样,只是心血来潮看我不爽吗?又或者,只因为我看起来不会反抗吗?所以退避三舍之后,我又思考再三,去疯狂的怼了她,用尽心思发掘了难听的字眼,怼的朋友们都说我应该下手轻一点,毕竟她的处境并不好,怼的都有人说,让我不要钻牛角尖和她计较。可我知道,学校里教的诚实、善良、宽容,通通不管用,照做了只会继续被教做人,与其做开不了口的受害者,不如亮出自己的武器,重新告诉她人与人之间的边界在哪里。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和稀泥的声音,更加使我坚定要用强硬的态度反击。因为明明我不断的在忍让,明明我在她骂人的时候选择了沉默,明明她骂人的理由是那么站不住脚,明明我容忍她嚣张了那么久没有还击,可仍然有人摆出各大五十大板的态度,“你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她是站在她的立场……”,“她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凶了一点”,等等。果然开不了口是受害者的原罪,作恶的人更加容易被原谅。那种和稀泥的态度,是我必须发狠为自己战斗的理由。所以我决定,不要当开不了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