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咬你——2015 IB毕业年鉴序
“你们终于毕业了！”当讲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就像皇上死了爱妃。一边是留恋，一边是——“终于换新人啦！！！”当然，前者远甚于后者。
回想三年前刚开始IB课程之时，你们还是应试教育的产物，只知道理科要做题，文科要死记。但经过IB三年的熏陶与训练，你们转而通过精细研读教材来学习理科，采用广泛搜集材料、多角度分析原著的方法来学习文科，我觉得IB的使命完成了。
在三年前IB课程刚开始之前，我们都读了IB大纲上的培养目标。在三年即将结束时，我想回顾下这一目标——
“国际文凭学习者努力使自己成为：探究者、知识渊博的人、思考者、交流者、有原则的人、胸襟开阔的人、富有同情心的人、敢于冒风险的人、全面发展的人、反思者。”
我们应该问自己有没有做到这一目标，或是否曾经努力。
我必须提到IB中文文学课程。尽管对它偏文艺的性质略有不满，但我们确实在这十几部作品中得到了一些属于个人的东西。IB中文文学课与普通中学语文课的最大不同，就是家长会在睡前偷偷拿你们的课本去读，害得你们第二天上课无书可带。在IB中文的课堂上，我们一起阅读原汁原味的作品，这些作品未经审查删减，由此培养了自己的判断力和批评分析的能力。我们当然不迷信作者，比如我们批评过金庸式“滥情”，质疑过三毛的真诚，揭露过村上春树的阴暗内心。
当然我们从这些作品中得到了更多的欢乐，比如《雷雨》和《天龙八部》告诉我们——“你们两个不能结合，因为你们是亲兄妹！”比如《撒哈拉的故事》中猥琐的姑卡与法蒂玛，比如《牡丹亭·惊梦》煽情的后半场，比如《红楼梦》的风月笔墨，比如《边城》中的“大鱼咬你”和“爷爷，你□□□□□□□（此处略去七字）”。
希望你们将拥有文学与思想的生活在大学延续下去，并坚持一生，这将使你成为一个有趣的男人（或女人），就像吴老师一样。
不过，这篇文章如果再这样写下去，很可能成为一篇“IB中文文学教育感想”，还是扯回今天的正题上吧。写毕业年鉴的序，我一开始蛮有把握的，胸中一番嬉笑怒骂之文跃跃欲出，但临打字时，却又茫然失措，我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想说，高中三年是人形成思想观念的关键时刻，这时的你们没有小学初中那么幼稚，又没有大学那么现实。我非常庆幸你们把普通高中三年变成了IB三年。我知道在学业之外，你们体验了很多，感受了很多，特别是同窗关系和师生关系。
同窗关系很不简单，我见过你们拉小帮结小派，见过你们穿着校服花前月下，见过你们为迫使老师放弃课堂练习而群起干嚎，见过你们为完成一次CAS倾巢出动，热血沸腾。IB三年的喜怒哀乐会在以后让你偶然想起，又泯然一笑。毕业季本是劳燕分飞的日子，但我希望你们把友情、爱情延续下去，看看未来究竟会怎样。如果确实走到尽头的，就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将来子夜辗转、午夜梦回，还能让你唏嘘感慨一番，最起码也会是你吹牛的资本和写作的素材。
至于师生关系，也不简单，像父子，像仇人，像情人，像路人，又像邪教教主与狂热信徒。但不管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们都不会忘记曾经的老师。相信我，我恨过的老师比穿过的鞋还多，但我依然怀念他们，还写成了动人的文章。前路漫漫，不论是否再见，你们都不会忘记那常年穿着绿色外套的老詹，疯疯癫癫的陈思璇，老实巴交的东尼，在夜店熬红了双眼但依旧专业苛刻的克雷格，还有人民表演艺术家老李，爱狗协会主席张凯，和校门外的几杆长短老烟枪——哈瑞、鲍格丹和Biswas。当然你们也不会忘了IB五彩斑斓的优秀课程，不会忘了昏昏欲睡的TOK课堂，不会忘了三番五次权当旅游的SAT Leave，不会忘了瞎编乱造的CAS报告，不会忘了那些为了补作业、写文书而熬到“油尽灯枯”的深夜。
我则不会忘记这本毕业年鉴中的优秀的人儿们。比如我们的艺术家某某与某某与某某与某某与某某和他们杰出的作品，武术表演家某某与某某，金牌主持人某某，嘈杂无比的大头娃娃某某，笑穿几面墙的某某，犀利腹黑如我的某某，花枝招展、四处摇摆的某某与某某与某某，篮球与马拉松健将某某与某某，大姐大又号姑妈的某某，以及我的得意门生——大、中、小三学霸，还有那对万年小情侣，还有太多优秀的人们。
古人说飞鸟之影未尝徙也。我们在这世上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凝结在空气中，印刻在泥土里。你们的言笑宴宴、纤歌曼舞，都已郁结在玉兰树下的小花园里，摹印在1912的青砖地上，镌刻在台城斑驳的墙砖里，投射在玄武湖的一汪澄碧中。一切都不会消失。
毕业就是始业，希望你们永远保持在校时的精神。不管走向何方，希望你们开心健康。至于做人，要努力保持自己的本色，做一个真挚的人，不可伪善，不可有害人之心，也不可过于现实，要保持一点理想主义的精神。
我想我已经说完了。毕业快乐！
Dr.Wu
2015年4月
原文见我的公众号“上下古今谈”：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4MzAwNzQ0NQ==&mid=209298654&idx=1&sn=155aede72f0415eedaf6403d09bddbd1#r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