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一只叫做小龙女的猫

手机里小龙女最初的照片

第一天一看没加班就开始任性的溜街，去看蛇形美术馆。。。我也是去调研建筑嘛😄。但今天我不想讲建筑，而是想讲讲一只叫做小龙女的猫。她曾经和我朝夕相伴。

还记得江逐浪老师在一期节目中讲到雨果的一句话：“衰老从眼睛开始。”江逐浪老师是这样解释的：为什么衰老从眼睛开始？不是因为眼纹，而是因为岁月让眼睛不再单纯。于是，我想到了小龙女。

这是我第一次合租，室友带了两只猫，其中一只就叫小龙女，叫她小龙女不是因为她一身白毛，而是因为她生下来就是个聋子，“聋”谐音“龙”，被生下来后送人送不出去，被我舍友带在身边做她猫妈妈的拖油瓶。

小龙女虽然耳聋，但比她妈妈要活泼的多。见我这个生人也没害怕多久就任我抱。过了几个月，小龙女对于我们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也摸透了。每天就是在家里吃猫粮，睡觉。那时，她的眼神有种大写的无辜感。自己无辜的来到这个世界，无辜的生来就没有听力，无辜的成为这个北漂的宠物猫，又和一些不认识的人类住在一起。

当时小龙女无辜的眼神

当时小龙女妈妈的眼神

不久，小龙女尿在我舍友的地毯上，她开始发情了。

猫的主人也怕猫闷，有时会抱她出去走一圈。结果就是一个晚上，我舍友慌慌的回来，说：“猫丢了。”发情的小龙女一出去就挣脱主人的怀抱，消失在黑夜中。

这是小龙女第一次离家，我们真心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几个礼拜后，执着的室友在院子里居然抓到了小龙女。她轻的不成样子，灰毛上好像爬满了虱子，我都不敢去摸她。她的背上有一块发黄的印记，猫的主人说：那是猫的精液。。。

舍友给她洗了澡，打了针。她又过上了家里舒适的生活，有水粮在碗里，有人抱，有妈妈陪的生活，不用再去掏垃圾桶，也不用再寒冷的夜里躲在某个车轱辘底下，不用和其他流浪猫竞争。但小龙女没过两天就跑到在阳台上冲着外面嚎叫。原来，她的发情并没有结束。她冲着外面嚎叫，不知道是不是在呼唤她的情郎。。。那声音，我们现在都能学出来，就像嗓子哑了的狼。而且是整晚整晚的嚎叫！！几个晚上过后，猫的主人打开了屋子的大门，小龙女毫不犹豫的跑了出去。

这是小龙女的第二次离家。这一次，我们因为有了安稳的睡眠都舒了一口气。

我有时经过院子，想着小龙女可能就在小区院子里，在想：就算家里有现成的水粮，有温暖的猫窝，但是已经见识过屋外的世界，小龙女是否还愿意继续之间的日子，待在这个舒适、但又没有自由的屋子里。

又过了几个月，执着的室友再一次在院子里找到了小龙女，猫的主人看到想起之前的噩梦，赶紧抱着猫下楼，让她成为一只自由的流浪猫，不要再打扰我们睡觉了。可没想到，小龙女没有马上跑开，而是跟着主人的屁股后头，主人心一软，又抱回家里。洗澡打针消毒一套下来，再一摸肚子，她怀孕了。

怀孕的小龙女，看眼神是不是什么东西变了呢

在一个我没有睡在自己床上的日子里（外地开年会），舍友们发现了小龙女两腿间夹着不知何时生下的小猫崽。她把小猫崽藏在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我床上的窗帘里。。。

于是舍友们有开始忙活，猫窝搬到屋里专门给小龙女做月子用。这个时候我发现小龙女的眼神变了。眼睛就是那么奇怪，明明形状没有变，但你就能感受到其中情绪。哪怕她只是一只猫，哪怕她傻傻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凝视自己的孩子

给孩子喂奶

小龙女的眼神没有了无辜，而有了一些她妈妈的沧桑，但这个时候，更多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这个慈爱的名字，叫母亲吧。

好景不长，一个礼拜没过，小龙女的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夭折在我舍友的床上。。。

忽然把孩子叼到我舍友的床上

小猫仔唯一的正面照

我今天还记得我早上起来上班来不及了，舍友却说小猫崽在她床上一动不动（前一天晚上小龙女娘俩忽然离开猫窝到舍友床上睡），小爪子僵直的样子。更记得小龙女在被子中的闻来闻去，好像在找孩子在那里，而对近在咫尺的小猫崽的身（shi）体视而不见。。。

没过几天，小龙女又开始发情。

这是猫的宿命，还是母猫的宿命？只要没有被阉割，生活就是不断的：发情——怀孕——哺乳——发情。孩子刚死没几天，激素促使小龙女又开始嚎叫。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但这是生理的作用。她又开始站在阳台望向窗外。

小龙女刚生完孩子，体重还轻，不适宜做绝育手术。过了一天，备受折磨的猫主人再一次把她抱到楼道的地上。

猫主人说：小龙女又决定走了。

这是小龙女第三次离家，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她。但有时我会想起她，觉得自己很像她。为了见见外面的世界，离开舒适温暖的家，在外面受苦。

其实对于小龙女来说，所谓外面的世界，也不过是我们小区的院子，是另一个“大房间”，不是么？

非常有趣，现在在我们家的三只猫，刚好代表三种生活状态：1.小龙女的妈妈，小时流浪，被捡到家做为宠物，生完孩子后被做绝育手术，失去交配的权利，现在在家里过着安逸满足的日子；2.另一只黑猫：生下来就是宠物猫，刚开始发情就做了阉割手术，成为猫公公，在家里调皮捣蛋，我仿佛看到另一只好奇心旺盛的小龙女； 3.小龙女，从小阴差阳错没有做绝育手术，才经历了后面戏剧性的“三进三出”。开始，她渴望外面的世界，后来，她怀孕回家，成为单亲妈妈，丧子后，她自己选择再次离开。

也许我想多了，也许这只是动物体内激素的反应。但有时想想，人和猫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是选择没有自由枯燥安逸有保障的生活呢？还是选择有挑战自由但艰苦的生活呢？你又会怎么选呢？

不知道小龙女现在还在不在院子里，我执着的舍友没有再一次把她抓回来。我只记得当我得知小龙女第三次离开，脑子里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流浪致死就是我的命运，这一次，请不要找我。

今天看的蛇形画廊做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