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性格——读书笔记
第2章 中国人的衣食住行
我们要注意的是这样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中国人自己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难受，连再戴上明朝的帽子他们或许都极其不情愿了
换作是我们盎格鲁-撒克逊人，只要有一点束缚，我们就会绞尽脑汁地甩掉它。
他们沉重的棉衣挂在身上，好似挂着许多布袋子，任凭冷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冻彻他们的肌肤，但他们不予理会，尽管他们也承认这种着装很不舒服
哪怕风吹雨打，全身湿透，中国人也不认为换上干燥的衣服是件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看来，用身体捂干湿衣服其实也是个好办法
要保证随身携带的东西不丢失，主要靠裤腰带，带上系着小钱袋、烟袋烟杆，以及诸如此类的小东西
对于我们所要求的舒适，中国人也不太在意
假如你去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方便的事情他们不愿意去尝试一下，他们一贯地回答就是：“我们历来就没有北门！”
他们每年都会吃掉大量的飞禽，但对于其身上的羽绒却丝毫不感兴趣
这种情形持续到今天，都是因为保守的惯性力量所造成的
西方人对中国的房屋最反感的，无疑就是潮湿和寒冷
要使一个中国人养成随手关门的好习惯几乎不可能
通常，房子里面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所以，即便是在家里，每个人都会穿上所有的衣服
中国人不在意拥挤和噪音
即使是在三伏天，也可以经常看到船上的乘客挤得水泄不通
西方人是绝对忍受不了这样的拥挤，但中国人似乎觉得理所当然。西方人喜欢自己的住房与邻居保持一定距离，这样既可以通风，又能免受干扰
中国的城市建设毫无章法，城市周围的小村庄横七竖八，密密麻麻，根本没有任何规划，房屋与房屋挤在一起
最后是庭院狭窄，房屋拥挤，整个村落给人感觉人满为患，至于什么活动空间，更是一种奢望。
中国人并不在意50头驴子的叫唤声是怎样的。而外国人通常会对任何疑问耿耿于怀，他们总是想搞清楚问题的答案。
这样的不在乎，并不局限在某个特定的社会阶层，这是他们的天性
“文房四宝”中的笔、墨、纸、砚，没有一件方便随身携带
西方常见的节省劳力的种种办法，中国人却一无所知
夜出时，人人都得提着一个灯笼
中国的大多数工具都不是现成的，顾客买回各种零部件自行组装
这个国家的种种不便，留给外国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完全缺乏“卫生设备”
西方人说起在中国生活的种种不方便，肯定会说到以下三点：邮局太少、道路状况恶劣、货币流通不顺畅
由于中国人的服装——特别是鞋子（我们已经描述过了），以及中国的道路状况（我们也已知道），所以，一旦遇到雨天，中国人就只能守在家里不出门了
汉语的一个普遍特征，就是习惯于用一句表达祈使意义的话来处理事情，比方说“雨停了再说”。
哪怕是紧急的公务，在这些习惯语面前也变得脆弱无力
一场阵雨，完全有可能就是外国旅行者在中国敌对地区最好的保护伞
汉朝以来中国人对冷水就非常反感，如同猫反感冷水一样
100个铜钱不是100个，1000个铜钱也不是1000个，而是其他完全不定的数目，只能凭以往的经验来确定
在这个国家的很多地区，一个铜钱算两个；20个铜钱以上也这样算，所以，当有人听到自己会得到500个铜钱时，他明白到手的只有250个铜钱，不同地方数目不同
铜钱没有统一的重量，但是非常笨重
银锭在交易中损失巨大，使用银子的人在买卖过程中，都会不可避免地被欺骗
一个地方的汇票去到另一个相距不远的地方，要么就是完全不被承认，要么就是得大打折扣
中国人似乎很容易满足，尽管他们的民族正处于一种极度难受的状态
中国人已经学会了适应自己的环境，对于他们正在遭遇的所有困难，他们用他们独有的耐心加以承受，因为他们认为这些困难是不可避免的。
第3章 中国人孝悌为先
这个民族是一个由礼控制的民族，任何一个人都是借助于道德、政治和宗教而存在于这个社会，同时还要受到家庭、伦理、宗教和社会等等多重关系的约束。
中国的孩子在没有接受教育之前，就已经懂得把服从父母的命令作为一条准则，他们甚至是一种本能的服从。然而，等孩子们长大之后，情形也有所变化了。
中国人普遍认为，所有的道德缺陷都可以在孝顺这一品性上反映出来。违背礼节、虚情假意、不尽职尽责、对朋友和亲人不够忠诚，还有临阵脱逃等等，都是缺乏孝心的表现
孝顺的涵义大大地超出了行为的范畴，除了包含行为的动机，还包括其他的道德内容
大多数西方人，从来不听从父母的教导，这真的令人担忧，而在中国，这样的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孔子也做出了解释，他强调对父母应该以礼相待，不然，只知道照顾他们的身体，等于是在把父母当作牛、马来对待。
中国人的孝顺观关键在于遵从父母的愿望，满足父母的需求。这个观念在中国已经盛行了几千年。
为什么一定要有后？因为需要人继承香火，祭祀祖先，并且这已经成为了中国人生活的最重要的内容
在中国，守孝高于所有社会职责，作为儿子，除了必须为政府服役之外，他的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守孝。
他们从来不计算后果，履行仪式重于泰山，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
孝道对孩子的不同影响，导致了两种极端
儿女们会主动代父接受死刑，这充分地证明了中国人的孝心
它只对做儿女的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关于父母的义务却丝毫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当妻子与父母发生冲突时，由于妻子是无关紧要的、卑贱的，她就应该妥协、屈服。这就是中国家长制的社会结构所存在的严重弊病
它把人的某些天性压抑住了，同时又将另一些天性训化到了极端，整个社会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成了老年人的社会，青年人则被压抑，处于从属地位
传宗接代是孝道中一系列弊病的根源。它要求人们必须生养，不管是否能够养活孩子
由此产生的早婚与人口泛滥，使那些贫困的人们倍受折磨
中华民族宗教信仰的集中体现真正就在于崇拜祖先。准确的说来，它使一个民族被迫套上的一个最沉重的枷锁
无数的死人支配着成千上万个活着的中国人，或者说“活着的一代受过去无数代人的控制。
在我看来，完全是因为恐惧和自私才造就了中国人的孝顺，这二者是最能控制人的灵魂的有利因素
人人都要偿还父辈的养育债，也可以要求下一代尽量偿还自己。于是就这样，孝行被代代相传
第4章 中国人知足常乐
我们发现，中国人忍受病痛的能力极强，或许这种能力可以被恰当地称为是一种心理矛盾。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是不能理解这种能力的
尽管身处绝望的境地，但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望，准确地说，他们是在做不抱希望的挣扎，甚至与希望无关
中国人似乎从不怀抱任何计划，即使这些计划似乎能把他们带到“一个即将来临的好时代”，他们认为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时代在等着他们。
我们也必须考虑到，他们在不幸遭遇之中的平和心境，我们把这种在逆境中依然能保持乐观精神的品质称为“常乐”
他们压根就不想去改变这个体制。我们从不怀疑，这是大多数中国人的特点
中国社会的这种观念非常明显，在全体民众中根深蒂固，自古传承，有力地压制了任何人对命运安排的不满
知识阶层一直在竭力向人们宣扬，中国当前的制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制度，中国漫长的历史中各种大量的经历，以其无可辩驳的实例教导中国人，对现行制度进行所谓的改良，根本不可能
中华民族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民族。各种中国古代的典籍故事，无一不在谈论所谓的“天命”。寻常百姓人家也会经常谈到“天意”
实际上，这仿佛就是一种命运。“命好”与“命不好”，这些词语对中国人来说，与少儿故事书中“好神”与“恶神”意思是一样的
在中国，你经常会听到有人在说“这是我的命”，无论他是男人或女人，特别是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最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这种信条的必然结果就是失望
总是像垂危的病人一样等待着最后的解脱，或者就期盼上苍为他扭转命运
像中华民族这样笃信命运的、认为命运在本质上是不可能避免的民族，必定不会愿意与命运作激烈抗争
中国人自己的历史就是他们的老师，而他们从中吸取了教训，于是他们变得因循守旧。这是中国人的知识的一个致命的缺憾，没有哪个国家是靠了解自己的历史来学习进步的
对生活在旧时代、墨守成规的人们来说，改善人的生存环境，并不是一个符合实际的课题
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原理，能帮助一个国家的所有部门，但对于这些国家的人却没有吸引力
在中国，除非大规模地行事，否则没有什么事情能唤醒广大的人民群众
中国人的知足阻碍了中国人的进步
中国人天生知足，如同鱼因为要游水而有双鳍，鸟因为要飞翔而生出双翼。仿佛是这个天生的特性，注定了中国人生来就有吃苦耐劳的能力、相安无事的能力以及维持社会秩序的能力
这种生来就具有的无可比拟的忍耐力，使他们能够面对苦难忍耐到底，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对于大多数无能为力的事情，他们只是简单地去顺从，并且毫无怨言
即便是那些缺衣少食的人，他们的心境也非常平和
假如中国的仆人，总是在哀叹自己的命不好，那么，他将时常遭到同伴的讥讽，有时还会成为笑柄和口头禅
如果“适者生存”的历史教导确实可信的话，那么，中华民族的前途不可限量。
第5章 中国人的生命活力
中华民族的再生能力、对不同环境的适应能力、长寿以及康复能力。
我们逐渐发现，不管破坏力有多大，它总比不过修复能力。我们认为，只要有几十年的太平和丰收，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从本世纪一连串的灾难之中恢复过来
他们的适应能力迅速而又完美，甚至比当地人更加勤劳和节俭。他们的团结和凝聚力也非同一般，以至于他们移居的当地民族为了防止自身的利益受损，甚至驱逐中国人离开自己的领土
第6章 中国人的忍耐力
实际上，中国人遇事忍耐的特点，与他们的“麻木不仁”和“漠视时间”紧密相关，尤为相关的是“勤劳刻苦”，正是通过“勤劳刻苦”才更能体现中国人遇事忍耐的这个民族性格
要生存就得有物质基础，并且是拼命去获得这些物质。可以说，中国人已经“把贫穷变成了一门知识”
极端的贫穷和艰苦本身并不会让任何人勤劳起来，但如果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具有勤劳的天性，极端的贫穷和艰苦便成了一种条件，能更加使人们勤劳起来
为了一点很小的报酬，中国人也愿意去干很长时间的活，因为报酬再少总比没有好。多年的经验使他们明白，勤劳并不能成为通向更多的机会的晋身之阶
每平方英里500人的人口密度，这肯定不是一个理想条件，因为这无法验证“勤劳和节俭能够带来财富和幸运”这样的格言
中国人的忍耐力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能毫无怨言地等待、默默不语地忍受困苦。
中国人忍受苦难的形式与他们还有一些差别，中国人靠的不仅仅是毅力，而且是耐心，而后者更难
一个双目失明的中国人找一个外国医生，询问他的视力还能不能恢复，并且申明了自己的想法：假如恢复不了，他就会放弃不再治疗了。医生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个人回答说：“这样我就心安了。”
中国人生来乐天安命，就这个种族的整体而言，这是件好事，因为他们完全有理由着急
面对这样地生活状况，只有无限的忍耐力，不然，你还会想到别的办法吗？
对难民今后的生活，政府几乎不予考虑。对土地重垦、房屋重建、新环境下的继续生活，政府更是不闻不问。如果政府能免去税赋，就等于政府给了老百姓一个莫大的恩赐，而实际上，朝廷很少会这样做
在中国，这样悲惨的景象确实存在：成千上万的人默默地饿死，而堆积如山的粮食就近在咫尺，伸手可得，中国人这种无限的忍耐力简直匪夷所思
受苦难折磨的人，一生都在历经折磨，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灾难仿佛是不可避免而又不可能战胜的一样，所以，灾难出现，除了默默承受，他们别无他法
但他们都知道：倾家荡产与饥荒永远不可避免。
第7章 中国人的勤劳
似乎为富人买官敞开的后门应该能挫伤读书人的热情，可是居然没有
每一个职位的合格考生大大超过空缺的职位
只有那些在充满荆棘的狭窄小道上奋斗不懈直到成就伟大功名的人，才有资格获得读书人这一荣耀称呼
中国妇女一般都在纳鞋底，她们似乎从来也没有闲着，就连扎堆在村口聊天她们也要带上这些针线布头
在中国，最让人羡慕、每一个有志之士都想方设法跻身其中的官僚阶层的，居然是工作最艰苦的阶层
中国人的每一天都始于天刚蒙蒙亮，通常是刚过半夜的后段时间。中国的皇帝每天上早朝的时候，欧洲各国的宫廷还在睡梦之中
天还很黑，旅行者就会在集市上遇到卖菜的村民，他们都是从数里路以外的家里赶来的，然后站在这黑暗之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当中国人的早市结束的时候，西方人才开始吃早餐
这样评价中国人的“热爱劳动”，说得非常准确。他说，这说明中国政府在使人民满足于自己的环境方面做的非常成功
第8章 中国人的节俭
他们的饮食特别简单。似乎所有中国人全部依赖于品种很少的食物，如稻米、各种豆子、谷子、青菜和鱼
中国人做饭菜很少浪费，所有物品及原材料都会充分得到利用
中国人对吃的东西不像西方人那样过分讲究，任何东西都会成为他们的腹中之餐，仿佛没有什么不可以吃。
任何一个小孩，即使他还不会做其他的事，但是他一定要会拣柴禾。秋冬时节，拣柴禾的大军随处可见，他们手持竹耙，甚至连一根干草也不放过
如何最大限度地使用手中的布料，是中国家庭妇女的一大强项。
她们一心想的只是要最大限度地省时、省工和省料。外国人眼中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布料，在中国妇女看来总是有它的价值
第9章 中国人的礼貌
他们已经把恪守礼节熔铸成了一种内在的本能，而不再是一种外在的需要了
如同所有技艺表演一样，对人表示礼貌只是整个复杂心态的某一部分的需要，而不完全是整个内心的需要
出于维护既定的尊卑关系的需要，才产生了礼貌用语的制定和使用
正是因为外国人在效仿中国人的最起码的礼貌方面表现出显而易见的笨拙和惭愧，所以，中国的知识界总是以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看待这些“野蛮人”
可以把礼貌比作一个气垫，里面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它能够很好地减缓颠簸。
送礼也是中国人的礼貌表现。之前说过，这是给受礼人“面子”
第10章 中国人的面子
“面子”这个词本身就是打开中国人诸多重要特性之锁的钥匙
西方人往往会只关注事实领域，而容易忘记其中的戏剧因素
“面子”可以反复无常，当然，它不能简化成规则，它只是按照公共的情理而取消或变更。
执行公正只是个幌子，实际只是按照适当的比例对所有有关的“面子”进行分配。
对于东方人来说，执行公正的原则只是一种道理上的愿望，而处理实际情况则另当别论。就连诉讼的仲裁中，按照比例分配“面子”的事也屡见不鲜，于是，很多裁决就在美其名曰难分胜负的比赛中不了了之。
因为犯错误而受到指责，被称作是“失面子”，于是不管论据有多充分，关键还是要保住面子
第11章 中国人的慈善
为求来世有好报的明显动机，在中国人的善举中占了不小的比例。
由于行善的人只想让自己的善行记录下来，他们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用担心会出现烦心的结果。
没有人能预见自己的好心好意在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而大家又都知道承担责任的风险，所以，明智的做法就是小心谨慎
他会认为，尽管没有一个穷人来出席他的“宴席”，但他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良心上觉得满足。但是，如果遇到大饥荒，粮价涨得惊人，这些有钱人就不会做出任何善举了，理由是他们“施舍不起了”！
施舍本质上就是给自己交保险
赈济的目的不是让受惠人获益，而是使行善之人获取回报。中国人行善的目的，好比应付“小情人”一样，所有的善举都是为了自己在现在或者将来能生活得更安稳。
任何事情，无论好坏，几乎都不可能逃避中国政体的压榨
人们完全可以看到，每逢大饥荒的紧要关头，民众的水深火热丝毫不能阻止各级官员无耻地侵吞原本应该由他们发放下去的救济款
第12章 中国人的同情心
中国人在行一定的善的前提之下，所表现的同情心的极度匮乏。
大部分中国人的生活，除了干活吃饭，还是干活吃饭
一个人被迫筹钱去应付官司、安排葬礼等诸如此类的事情，称作“度饥荒”，也就是像一个饥饿的人急迫地寻求帮助
中华民族最为突出的事实，就是贫困而又没有希望，而这个事实对人际关系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十分明显的
生计之忧，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习惯，即使在生计之忧不那么急切的时候，人们也习惯过最艰苦的生活
经常为最基本的生存条件而艰难求生。对于他人所遭受的各种可以想见而又令人同情的苦难，他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一个中国人，无论怎么具备仁慈之心，实质上都无能为力，哪怕是减轻无处不在的苦难千万分之一，他都做不到，而荒年的苦难又要成倍地加重
在中国，总是有一场社会战争，大家对其后果都已司空见惯、熟视无睹了。
最温和的方式是描绘他们的缺陷，以吸引公众注意
有缺陷的人永远会遭到嘲笑与讥讽，他们必须一辈子逆来顺受，要想心平气和地生活，除非他们对此毫无脾气，充耳不闻。
对精神上有缺陷的人，中国人往往也是过分的坦率
这样对待一切精神病人或者完全是别的病症的病人的现象，非常普遍
他们的与众不同之处，行为举止上的细节，发病的原因、病情加剧的症状，都成了公众茶余饭后的话题，而病人必须彻底习惯于别人称他为“疯子”、“呆子”、“笨蛋”等等。
当新娘子到达公婆家起身出轿的时候，她得像一匹刚买来的牲口一样，接受各式各样地评头论足
中国人十分看重繁文缛节，但他们显然顾及不到会让人不快的事情。
老师当着学生的面评论这些学生的能力
中国人的大家庭生活之中，也能体现出他们同情心的匮乏。不同家庭虽有很大不同，但究其本质都不太乐观，很容易看到大多数中国家庭根本就不幸福
之所以不幸福，是由于他们缺乏感情上的联合
中国家庭通常是个人的联合，持久而又稳定，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也有各自的私心
我们认为，中国的家庭不是家庭，中国家庭里不存在同情心。
随口乱骂是日常生活中随心所欲养成的自由
想要回娘家，就得带上不少活儿回去，可能是大量的针线活，娘家人还得帮着干。并且尽量要带上孩子一起去，这样一来，就不怕孩子没人照看了，关键还在于这些孩子的开销将由姥姥家负责。
媳妇回到婆家，用句形容贼的俗话来说就是——绝对不能空手而归。她必须带一些礼物给婆婆
儿媳妇通常被视为婆家全家的仆人，这一点也不夸张。而要找仆人，显然要找健壮的，发育完好的，而且必须得知道烧饭缝补这类生活技巧
她们一生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受到婆婆的控制，不难想象，她们生活在受虐待的家庭中会遭受多少难以忍受的苦难
如果丈夫把妻子打成重伤甚至杀了她，只要婆家控告她对公婆“不孝”，那么，婆家便可以推卸责任了
在中国，年轻妻子的自杀现象十分常见
男人们根本不把妇女、儿童的病痛当回事儿，时常任其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年轻人没有发言权，他们的地位无足轻重。年轻的人，其价值主要取决于他们可能成为什么，而不是他们现在是什么。
最年轻的人总是最先去承受劳苦。而最年轻的仆人，总是干最苦最累的活
离家出走的原因有多种，但据我们观察，最为普遍的原因是备受虐待
男人是掌权者，女人则是“无足轻重”。这种说法形象地反映了中国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
婚姻的目的，在女方家庭看来，是可以不用再抚养这个女儿了。男方家庭的目的，则是延续香火。这一切就像吃饭一样平常，除非去一味地追究人们的动机，否则，没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在赈济饥荒时，常常看到不少丈夫索性撇下妻子儿女不管，让妻儿们去要饭，或者饿死
在中国，并不只是荒年才有卖妻子儿女的事件，只不过荒年更加平常
闹饥荒的地区，妇女儿童像骡和驴一样被公开拍卖，唯一的根本区别只在于前者不赶去市场。
最令人觉得悲哀的是，这些中国家庭的成员被迫卖到各个遥远的省份，而这或许是全家人的最好出路。对于被卖者和卖者来说，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大概就是这样
小孩死了，甚至根本就不去掩埋他的尸首，他们的口头禅是：“扔了！”草席一卷，随意地抛在荒郊野外，松散地盖着，很快就成了野狗的美味
面对所有恳求帮助的人，人们通常都会简要地回答说：“这病会传染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因为怕传染，患者就像麻风病人一样地遭人嫌弃
最好的看护就是关进一个孤零零的房间，并在他旁边放上一壶水。房门紧闭，门的一侧放着一根竹竿，焦急不安的亲戚每天两次用竹竿捅一下病人，检查他是否还活着
没人愿意帮助别人，除非有特别的理由。这个特点反映了中国社会关系的多重特点
他们那么辛苦学来的知识，不愿意轻易传授给别人。只要这个男孩一提出想学习的意愿，那么，他肯定会招人冷嘲热讽
中国人对几乎到处存在的各种苦难还是抱着冷漠的态度
在中国旅行，人们对陌生人缺乏帮助和友善，这极为明显
每当出门人一头栽入泥坑而又无力自拔的时候，便会发现不知从哪儿围拢过来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当地人还经常在难走的地方挖个深坑，特意让旅行者陷进去，因为这样，出门人就不得不出钱来雇他们帮一把
那种恨不得把新来的人的底细摸透的劲头，就好比贪婪与敌意一定会去招惹肥鹅，甚至拔光肥鹅的羽毛
那些运送死人回家的人，想得到店主的允许去住店，通常很困难
某严冬，山东潍县的一个店主，拒绝几个冻得半死的出门人进店，害怕他们死在店里，硬是把他们赶到街上，结果这几个旅客真的都冻死了
暴行的受害者去告官的话，通常是徒劳无功。不利于他的明证简直是铺天盖地，审判的官员也会认为他罪有应得
必须理解的是，尽管中国人认为人命关天，但事实却是，人的生命犹如野草一样卑微
如果公众知道某个人是小偷，或者公众讨厌某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可能有被简单讯问一下就处死的危险
住在那个村子里的他家的亲戚，只与他母亲“商量”了一下，就把他绑了起来，在村子附近结冰的河面上凿了个洞，然后把这个年轻人扔了进去
中国人极度的残酷，最为突出的表现了中国人的同情心匮乏
中国人对别人所受的痛苦所表现出来的冷漠，任何别的文明国家都望尘莫及
学生因老师生气而受辱骂的情况，非常普遍
中国人的刑罚制度，也反映出了中国人缺乏同情心。很难从这个国家的法制出发去确定什么合法什么不合法，因为地方风俗会认可许多违法的事情
中国犯人若不能买通关节，就要受到故意的残酷折磨
尽管中国人有“心肝”，但绝对不“仁慈”
抓到在地里偷粮食或果子的人，都要活活烧死。他们同时强迫小偷的家属订立个字据，同意这样做。然后，再强迫他们亲手点火，以防止他们以后去告官。
寡妇被迫悬梁自尽，然后焚烧尸体，最后立一道贞节牌坊
更加深入地研究这个国家的情况，不正说明中国最为深刻的需要，就在于更多的同情心吗？
中国需要把人当作人来同情
第13章 中国人的优越感
无论其他民族出于何种目的来到中国，中国人就像当初希腊人对待其他民族一样，他们把其他民族统统看作是野蛮人
即使中国人实际上并没有瞧不起我们，他们也会在交往中经常有意无意地表现出恩赐的神情。
当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他们在审视我们的服装时，看不出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甚至是毫不掩饰地批评与嘲笑
哪怕是一个会用现代欧洲每一种语言流利地进行交谈的外国人，只要他听不懂一个目不识丁的中国苦力讲的话，那么，甚至是这个苦力也会因此而轻视他
造就中国人优越感的另一个原因，是外国人对中国风俗的无知。如果有人不知道中国人一直知道的事情，中国人就会认为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许多中国人喜欢半开玩笑地拿外国人逗乐
外国人不能适应和遵守中国的观念和礼仪，也不能适应在我们看来是很重要的规矩，这使得中国人更加蔑视我们这些不懂“礼貌”或者根本没有“礼貌”的民族
外国人讨厌用“老半天”时间去空谈。他们认为，时间就是金钱。而中国人则认为，事情远非如此简单，因为在中国，人人都有大量的时间，却很少人有钱。
我们认为自己在许多方面都比中国人优越，却无法如愿以偿地让他们看到这一点
许多来中国的承包商都非常失望，他们发现中国人对蒸汽机与电气化所创造的奇迹，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们也会喜欢西方一些进步的产物，却不愿意采用西方的方法。如果一定要让他们采用西方的方法，他们宁愿愉快地放弃这些成果
外国人在应用领域中表现出来的毋庸置疑的能力，中国人不以为然
对中国人来说，外国人的技艺是有趣的，或许还是令人赞叹的
只是，这不能代表着他们就会把外国人作为模仿的榜样，他们之中甚至没有一个人会动这种念头
中国的知识界是外国人的强劲对手。尽管外国人在机械方面的应用遥遥领先中国人，但是在中国的文人学士看来，他们依然无法欣赏中国道德的宏伟。这种既嫉妒又轻蔑的态度，体现在典型的中国学者身上，他们的“思想在宋代，人在今天”
要让中华民族对西方民族保持稳固持久的尊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事实来证明，证明基督教文明带来的各式各样的成就，是中国现有的文明所不能企及的
第14章 中国人的间接方式
外国人通常不需要对中国人有太多了解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是听中国人的说话，根本就无法理解他所说的意思
因为说话人压根就不打算把心里的意思直接告诉你，他最多只是告诉你一些相关的事，然后希望你能推测出他的真正含意。
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中国人就会格外谨慎，而在谈论别人的时候，特别是可能会因此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时候，他们会更加谨慎小心，生怕得罪人
喜欢讲闲话是中国人的一大特点，不过他们有着一种特殊的直觉，能辨别出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每当遇到这种场合，特别是涉及外国人的时候，他们会假装不知道任何事，也没有说过任何有关的话
这件事情已经众所周知，甚至可以公开谈论，不过，传消息的人还是会以一种拐弯抹角、毫无边际的说话方式说一件千万不能说的事情
他一般会在开始的时候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堆，再说明事情的重要性；可是说到关键时候，他会暂停，不再讲关于这件事的起因，最后则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估计是在说：“那么，现在你懂了吧？”
中国人的礼仪规定非常复杂，所以他们可以采取一种我们认为拐弯抹角的方法去冒犯别人，这也是中国人善于绕弯子的一种表现
规矩多如牛毛，少了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或复杂的程序，都意味着一种轻微或者严重的隐含的侮辱
他们非常得意地用一种精致的暗讽代表某种恶毒的意思，这种暗讽的水平相当得高，人们在当时往往听不出来其中蕴含的讽刺意味，经过一番仔细推敲后，犹如糖衣药丸一样，里面简直污秽不堪
哪怕是最没有知识的中国人，他依然会随机应变地凭空虚构很多听上去合理的借口，我们每个人都会注意到这种高超的技能
从中国政府的官员身上，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事例，拘泥于形式和矫揉造作在他们身上发展到了极致。
他们带着一种具有优越感的微笑，仿佛在期待哑巴开口说话，就像在说：“我们听不懂你的话，你天生就不会讲中国话，这是你的不幸，但不是你的过错。不过你得承认自己的无能，请不要为难我们，谁能听懂你说的话啊？”
任何一个中国人在误解中取得优势的天赋都相当高，他们如同腊月的北风钻进门缝，如同河水渗进了船洞，那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熟练而又轻松
与中国的外交交往历史，更多的时候就像一部总是力求解释清楚被完全误解的历史
中国人有能力对付外国人，哪怕是最顽固的外国人，“你是这样说的”，“抱歉，我不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认为你是这样说的，我们的理解就是这样，不管怎样，请付钱，因为你说过你会付钱的”。中国人与外国人争论了无数次的实质就是这样
第15章 中国人的责任感
在西方，个人就是国家的基本单位，而国家则是个人的集合。但是在中国，社会的单位则是家庭、村庄、宗族，而且这些词语还可以交替使用
整个中国都是由成千上万的村庄所组成，村庄里通常都是由同一个姓氏同一个宗族的村民所组成。从一开始安家生活，他们就居住在一个地方，他们的子孙后代也一直居住在这一方属于他们的热土
在他们的村庄里，最远的亲戚关系也不过就是堂兄表妹而已，每一位男性长辈，不是父亲，就是叔伯舅舅，或者就是“爷爷”
这些都能充分地证实了中国人的社会团结。正是因为这种团结，中国人才会如此具有责任感
父亲不仅要把孩子抚养“成人”，而且要终生负责，而孩子则有责任偿还给父亲。兄长需要对弟弟负所有责任，而“家长”——通常是最老一辈中年龄最大的人，他要对整个家庭或家族负责
在整个家庭中，哥哥对弟弟的影响，或者说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影响，都是最为直接和绝对的，这完全不同于我们西方意义上的个性自由
弟弟像一个佣人似的被使来唤去，他天天都在期盼改变这种状况，但哥哥是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不止是家庭成员之间有责任，即便是邻居之间的也存在相互的责任。邻居之间是否有亲戚关系不要紧，他们相互要承担的责任只取决于他们是否住在邻近
说“我不知道”没人会相信。你是邻居，所以你一定知道。
除了邻居之间要共担责任之外，村庄里的甲长或保长的职责也是相当繁琐，他管的事最杂，有时只管一个村庄，有时职责范围扩大到许多村庄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是当地官员与老百姓之间的一个沟通媒介，任何一种纠纷随时都可能把他卷入其中，经常可能会由于未能通报他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而被处罚得皮开肉绽。
每一个城乡都是由10户一甲所组成。在每户门前挂上一个小牌子，标注好户主的姓名及家庭人口数目
住户的固定帮助了人们在犯罪实施之前就能灵敏地察觉到
即使像中国这样一个住所极为固定的国家，保甲制度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一种法律上的假设
每一个人都是这根链条中的一部分，谁都不能以不知情或不可避免来推卸责任
一人犯罪、满门抄斩的做法，是中国人共担责任的教条之中与西方思想标准最为抵触的一面
中国人共担责任的观念，通常被视为中国各项制度得以长久保持的众多原因之一。这使得中国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被带上了无法挣脱的脚镣和手铐
他们往往会因为一件完全没有参与，或者如同上述例子中那样全然不知的事情，而被受到牵连和处罚，实际上，这大大地违背了所有的公正原则
各级官员沆瀣一气地故意而有系统地弄虚作假，也与这一做法有着直接关系。如果一个官员要对某些犯罪事实负责，而这些罪行又不易控制，或者由于忽略而导致来不及避免，他为了保护自己，就不得不隐瞒事实真相。这就是一直发生在政府各部门的情况
中国人普遍认为对自己推荐或引见的人的品质、行为和债务所负的责任，是每一个应尽的社会义务，这一点也是与中国人打交道的外国人应该重视的
一个工头，不管置身何处，都要负责属下的每一次失职或重任，这对链条中的每一环都有特别的影响，而外国人在与中国人打交道的漫长历史中，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个事实，并且非常赞赏
在中国，任何一个人对其他人都承担着一定的责任，这个重要事实人人都应该时时刻刻地放在心里
尽管一个人可以“自由飞翔”，但是他推卸不了自己的责任；即使他本人逃掉了，他的家庭还要对他的责任负责，这是亘古不变的原则
讲英语的民族的血管里流淌着肆意跋扈的血液，他们蔑视法律，追逐自由，讨厌束缚。
第16章 中国人的诚信
假如选择一个美德作为一种民族特质，人们不仅在实践上蔑视它，而且与现存的处世方式也形成一种对比，那么，‘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关于信的标准，中国人与西方各民族的标准有很大区别
中国人记录历史事件时严格求实，若涉及到统计数字，其追求真知的精神更为认真，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在一般交际和外交谈判时盛行的撒谎与欺骗，这是被绝对公认的。
中国人似乎不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为说谎而说谎，而是因为不说谎就得不到某种利益。
他们从来不说真话，”巴伯先生说，“同样也从来不相信真话。
真相在中国是最难获到的，你永远都吃不准他是否把整件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你
哪怕是那些向你寻求帮助的人，比如，打官司，希望交给你全权处理，事后你还是极有可能发现，有几件重要的事实他没有告诉你
全部事情只有等到最后才能弄清楚，不管你是从哪一点开始着手的，每次都这样。一个十分熟悉中国人的人，不会因为听说了一个人的陈述，就认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一切
很少有中国人具备守约的道德，这与他们天性误解和漠视时间有关
假如指责他的某个过失，他一定改正的话就像流水一般滔滔不绝。他完全承认这个过失
人们永远不能立马拒绝别人的请求，应该假装接受，哪怕你根本不打算那样做
这种小小的尊重，随时随处都可见，它是个人对全社会做出的一种贡献，人与人的摩擦可能会因此而减少，而拒绝贡献的人则会受到惩罚，因为这种惩罚是间接的。
送礼背后总是暗含别的意图，正如一句朴实的中国俗语所说的那样：“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意思是说，其实希望得到的回报比付出要多。
吃自个的，吃出泪来；吃别人的，吃出汗来。
面对这种情况，主人还要强颜欢笑，表示至诚地欢迎，尽管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不能表露，否则就会失去面子，那比损失一些东西要严重多了。
中国人的很多行为都是由讲面子而来的
中国人的口头上的应承，最能反映中国人的礼貌流于表面，流于虚伪，实际上，他们没有真的去履行约定
中国人表里不一，无论男女，他们的自谦都是装出来的
虚假的同情也是由空话构成的，但不能因此而责备中国人，因为他们没有合适的材料让他们产生对别人的同情
然而，最倒人胃口的，并非空洞的同情，而是做作的同情，以及眼看着别人死去却故作放肆地嬉闹
中国人的商业实在是他们整个民族没有信用的最大例证。
两个中国人之间做生意，就是成功的互相欺骗
他会毫不犹豫地拿着书从人群里溜走，不付3个铜板的书钱。他这样干，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反而因为欺骗了愚蠢的外国人而欣喜若狂，这个外国人实在不精明，会去相信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如果他得到别人的信任，不出钱就弄到东西，他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就像斩杀了一条巨蟒。
中国社会的团结常表现为向亲戚借东西，有时还打声招呼，有时干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许多东西借了立刻送去当铺，如果主人想再要回来，就得花钱去赎了
在这个帝国里，这可以说是一种上起皇帝，下至乞丐的上行下效的做法。由于他们的天性注重实际，因此已经把这个做法发展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正如一个人躲不开大气压力一样，谁也逃不脱这个体系
这个体系既恶毒又堕落，根本就很难想出逃脱的办法，除非把这个国家完全重新组织一遍。
受中国人的性格和中国现状的影响，外国人很难与中国人有实际的和更多的往来
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的任何有失公道的情况，正是通过社会风暴来解决，并最终达到平衡的
如果我们有人对那种必须装出来的虚情假意表示抗议，那么，中国人，关于人性的机敏的仲裁者，会把这一点判定为“性情中人”；而如果我们保持佛祖涅槃时的平静气度，一种不容易使所有有脾气的人，在任何时间都保持的风度，那么，我们会立刻被当作可以进一步随意敲诈的合适对象
中国政府就是我们正在讨论的这个特点的最重要的范例
各级官员颁布的告示比比皆是，内容包罗万象，措辞精妙得当。只有一个没有补上去，那就是真实，因为这些堂皇的命令并没有打算实施
中国政治家的生活与国事文件，好像卢梭的《忏悔录》一样，充满着最崇高的情感和最卑鄙的行为
他杀了一万个人，然后引述孟子的一段话，说人的生命是神圣的
他把修河堤的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结果使全省惨遭洪水之害，然后他在悲叹耕者失其田
他声讨说假话的人，但在与人达成一项协议，私底下说的是，那就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中国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能相信别人，其理由，他们太清楚了。正是这种境况，使中国的未来如此地充满未知数
一位聪明的道台曾对一个外国人说：“所有为官者都是坏人，应该杀掉，但杀了我们也没用，因为我们的继任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一个中国泥瓦匠，用没有和好的灰泥造了很多烟囱和屋顶，却用大量时间抹平其外表，而他明明知道，头一次生火，烟囱的烟就会到处乱窜，头一次遭雨淋，屋顶就会漏水。中国的很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中国不缺人才，但缺乏相互信任，以真诚目的为基础的信任，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以振兴这个国家
第17章 中国人的时间观念
在日常生活用语中，说到时间时，几乎都有类似的不确定
中国人对时间的利用与他们对时间测定的不精确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外国人看来，出席中国人的酒宴才是最可怕的，酒宴的持续时间简直长到无休止
但凡经历这种酒宴的外国人，通常都会觉得恐怖和手足无措。而中国人会认为，这种招待的时间应该更长
中国人的勤劳，也充分显示了他们漠视时间的特性。前面我们说过，中国人勤劳的内涵与盎格鲁-撒克逊人勤劳的内涵截然不同。
中国人来得晚，走得早，中途还总是停下来去喝茶
假如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所有的工作都被暂停了下来
花费的时间相当多，但是进度却很慢，通常看不出来他们每天做了多少事
不管怎样，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假如你试图让一个中国人认识到行动迅速敏捷的重要性
中国人在社交访问过程中对时间的漠视，最让外国人痛恨
只要主人不提出要为客人安排食宿，那么，即使客人疲惫不堪，他也得继续说下去
第18章 中国人对精确的概念
在西方人看来，任何双重标准都是令人厌烦的，而中国人却乐此不疲。对他们来说，两种货币单位、两种重量单位、两种度量单位都是很自然、很平常的一件事
尽管如此，一串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可能与预想的不一样，除非你特意数一数
按规定，“一串钱”就是100个铜钱，可是实际上往往会是100的近似值，如100至99、98、97、83（陕西省会）、甚至直隶东部的33，总之，数目相当繁多
银子买卖中的称重也是如此，可能只有过之而无不及。通常各省市的“两”都不统一，除非出现巧合
实际上，各种计量都存在不同程度地混乱。这个地方的斗与那个地方的斗总是存在一些差异
随意武断猜测的标准渗透在各个行业，比方说，盐业买卖，12两被说成是1斤。通常，购买者买的是16两的1斤，得到的却是12两。甚至公开这样买卖也是司空见惯，同行的商人都是如此。
他们都说这不是欺诈，盐业买卖的“老规矩”就是这样，百姓们也心知肚明
土地的丈量中这种不确定性也普遍存在。某些地区的一“亩”土地往往只是其他地区的一半
所以，只依靠现有的报告，去推断每斤粮棉的价格，非常不靠谱，一定要搞清楚这里的“斤”是什么标准。一样的道理，只依靠现有的统计数据，也不能推断出每亩的粮食产量，弄清楚这里的“亩”是指怎样的亩非常重要。
计量路程的距离相当不准确。在陆地旅行，假如路程是以“里”为计量单位，那么，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里”的真正标准
测算路程的长度通常是根据行走的难易程度，而不是根据实际的绝对距离，而且中国人觉得这是合乎道理的
“三里屯”是形容一座城市周围的乡村，不管这些村子离城里是1里还是6里，每个村子都叫“三里屯”
你们大可不必大惊小怪，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和需要，制定出不同的标准
造秤的人在街上四处吆喝，他会根据客户的需要在秤杆上镶上秤星
所有的买卖人最起码也有两种秤，一种用于买，另一种用于卖。因为买卖人的需要不同，他们从不购买现成的秤
说人的年龄也是这样含糊不清，这最能反映出中国人的民族特性
至于那些更准确的表达，中国人完全不感兴趣
中国人的整个思维与我们的习惯截然不同，对于西方人把一切都弄得准确无误的癖好他们并不能完全理解
中国人不仅在数字的运用上表现出缺乏精确性，文字书写和印刷也不乏这种不精确性
中国人缺乏类似于化学分子式那样绝对需要精确的教育
我们必须对中国人提供的所谓“统计数字”保留很大的余地，因为这只是他们抬高自己的权威性的各种材料而已
第19章 中国人的惰性
在中国人看来，在某个位置呆上几十年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不同，像一台机器那样毫不停歇地写上一整天，是他们的专长
一个手工艺人，能够呆在一个地方，从晨曦到夜幕降临，十年如一日地编织，打造金箔，或者干任何别的事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乏味，没有丝毫变化，很明显，他们连潜意识里都没有想过需要改变
中国人认为，体育锻炼是多余的。
通常中国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睡着，任何足以使我们发疯的细小干扰，在他们看来完全不要紧。砖头可以是他们的枕头，用草、泥砖或藤条做成的床可以使他们安然入睡
在中国，新鲜空气是可有可无的。没有一个地方谈得上空气流通
在中国，我们经常听说他们的住房非常拥挤，不过中国人不认为这是一件奇怪的事，他们丝毫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方便，或者说这种不方便不值得一提
西方人讨厌被别人盯着看，特别是当他正做着细致或艰苦工作的时候。然而，中国人可能只有在别人仔细地观察之下才会做得最出色。
在中国，病情就像一种信号，与病人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打扰，人数与病情成正比。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病人需要安静
很多地区的中国人时常处在死亡的边缘，他们的社会生活条件就是这样的恶劣。降雨量少一点点，就意味着数以万计的人要忍饥挨饿；降雨量太多，又意味着他们的家园将毁于洪涝，完全只能听天由命。
任何一个中国人总是难免被要打官司，只要沾上官司了，哪怕是与案情毫无干系，也摆脱不了倾家荡产的厄运
中国人可能是因为灾难的不可避免，当他们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通常只是“眼睁睁地忍着”，这个民族最明显的特性之一正是如此
亲眼目睹过灾荒年月里数以万计地默默饿死的人，懂得这其中的意思
西方人还是不能真正理解中国人，如同中国人不能真的理解个人自由与社会自由的观念
第20章 中国人的因循守旧
儒学家也会用“先圣”的理论解释现代政府的某些行为，并且从中发现古代数学甚至是现代科学的根源。
古代的经典造就了中华民族，也成就了政府体制，不管这种政府的体制具有什么性质，它的永久不衰却是不争的事实。为自己保存那些经典与文化，是这个民族的首要原则。所以，一种统治方式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年代依然适用
中国的政体是一个立方体，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被推翻，即使被翻倒，那也只是换个面，它的外表与内涵始终没有被改变
这一过程反复出现，逐渐使中国人明白了，中国政府演变的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本质的改变
中国人看来，违反风俗习惯就是冒犯了最神圣的禁区。
勇敢地保护中国的风俗习惯已经成了中国人的一种本能，就像一头母熊保护幼熊
但是我们发现：这些成千上万的准备为某种信仰而献身的人，却并不了解他们自己的这种信仰，也不会按照这个信仰的具体信条去约束自己的生活。
我们很容易就得出这样一个论断，既然它存在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么它就是合理的。这种长期以来确立下来的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专制，全国人民必须习惯于这种风俗，不需要一个解释的理由，人们的责任就是遵从，事实上，人们确实是毫无疑问的遵从了
下列两种回答是最常见的：一，说这种与神沟通的全套方法是古人传下来的，自然有其毋庸置疑的道理；二，认为大家都这样做，所以，我也应该这样做
在中国，机器带动齿轮，而不是齿轮带动机器。既然整个国家的人民都是这样做，那么，无需多言，遵从大流就是了。
所有的这些礼仪都是约定俗成的，在很多特定的场合下，人们只能遵从。就像珊瑚早就没有了生命，但留下了珊瑚礁，因此，必须小心翼翼地依照航线行驶，以免翻船。
思维僵化造就了一样的行为僵化，中国人办事也是这样
因循守旧影响了外国人与中国和中国人的关系
19世纪末，注定是中国历史的关键时期。大量的新酒涌入中国，为中国人准备好，但中国人只有用旧酒囊来装它。中国人天性中因循守旧的本能，使得他们迄今为止才接受了极少量的新酒，即使是装了少许的新酒，也是另外找了一些新瓶去装。
中国人对待西方人采取的是拖延态度。一方面不太愿意接受新事物，另一方面则是不愿意放弃旧的事物
因循守旧的本能，使得中国人十分注重先辈留下来的风俗习惯。假如外国人能正确地去理解并谨慎地运用中国人的这一本能，那么，他在与中国这样一个既敏感，又固执守旧的民族打交道的时候，就多了一把非常有用的保护伞
第21章 中国人的固执与顺从
中国人的顺而不从的特性
这些厨师、园丁、苦力和车夫，全都不相信我们的话，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不懂得仆人是不能擅做主张的
他们极端地忠诚，但也极端地固执
实际上，中国的各级官员在他们的相互关系和与最高层的关系中，也会出现这种类似的忽略命令的情况
中国人坚信“会捉老鼠的猫，就是好猫”。一件事做好了，每件事都能做好。
害怕得罪人是中国人的天性，他们生怕出乱子，所以，有人违反了命令，即使有500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会有一个人跑去报告的。
在中国，执法过程中的违法事例也是屡见不鲜，完全背离了法的初衷。
上司命令下属去检查某一环节的执行情况，下属非常恭敬地告诉上司，这件事已经办好了，而实际情况是，他在那段时间里根本没去处理这一件事。而通常这件事就会到此为止
如果上级不断地加压，并且下达了急切的命令，下属就会把这种这种压力转嫁给更下一级的官员，并把上司的指责也转嫁给他们
这种压力会一直持续，除非负责这件事的人不再追究，于是一切又恢复如初。这就是所谓的“改过自新”
在他们像骡子一样的倔强中暗含着一种依顺的特质
中国人从来不会野蛮的拒绝别人的指责，这恰好印证了中国人“顺”的天性
中国人绝对会非常乐意地、耐心地、专心而又诚心地接受你给他指出的缺点，还会虚心地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会是因为你的善待而感激你，并一再向你保证，他会立即彻底改掉那个你刚才为他指出的缺点，而且永不再犯。而我们也十分清楚，这些漂亮的承诺只是镜花水月
最恰当的比拟是把中国人比作竹子
竹子高雅，用处广泛，并且很柔软，中间是空的。东风吹来，它朝西弯曲，西风吹来，它朝东弯曲，没有风的话，它纹丝不动
有一种头发俗称“牛舐过的”，就是那种一绺翘着很难梳理的头发，其他头发则无论有多少，都必须顺着这个方向梳理。假如把我们居住的地球看作是一个头的话，那么，中华民族就是那一绺古老的牛舐过的头发，它可以梳，可以剪，也可以剃，就是生长的方向始终如一，亘古不变。
第22章 中国人的公共精神
中国政府在本质上是一个家长制的政府，要求臣民顺从听命。
普通中国人对权力的根本想法：“我不得不顾及自己。”
至于政府，在他看来，“政府那么强大，可以照顾自己，用不着我们去帮助”
而政府一方，尽管是家长，却主要忙于照顾家长自己，而不是照顾家庭的每个成员
民众的态度和政府的态度是互为影响的，所有的民众都只关心自己的个人财产，公共财产仿佛与自己无关
道路等公共设施这样的概念属于公众，在中国人的意识里根本找不到
“江山”（即这个国家）只属于当今皇上，他能在位多久就这份“财产”他就能占有多久。道路自然也是皇上的，一切与道路有关的事都让皇上去操心好了
“公用道路及其通行权”，中国人压根就没听说过。
有人想装卸货物，便把马车停在马路中间，任何想要使用这条道路的人，只有等他干完活才能继续往前走。如果一个农夫要砍倒一棵树，他通常会让这棵树横躺在路上，赶路的人只能等到他砍完、搬走。
中国大多数城市里的街道巷道狭窄，各式各样的手工作坊充斥着整条街道。杀猪的、剃头的、流动的食摊、木匠、箍桶匠，还有其他各种手艺人，都各自在路边安营扎寨、随着大都市的生活节拍一起跳动，各尽所能、相互交织
在中国，几乎所有东西都能摆到街道上去。
处于目前发展阶段的中国人，却无法接受这样的观念：拥有所有权的人，就应该负起维修的责任。
属于“公众”的东西，中国人不仅不会放在心上、随意占用，甚至还成为偷窃的目标
无论是哪个朝代，国民大众的情感与现在的相同，他们一样极度的冷漠、不关心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认为，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结果，而在极大程度上源于中国人普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听着，朋友！干吗要去费力不讨好地做那些无聊的推测呢？这事归大臣管，他们拿着俸禄。咱们别白操那份心。咱们瞎琢磨政治，没用！
1860年，英国军队进攻北京时，那些运输的骡子就是从山东人手里买来的
天津和通州出于各自利益考虑，签订了投降条约，说只要英国人和法国人不侵扰这两个城市，他们愿意提供任何物资
只能说，中国人有的爱国主义和公共精神，与盎格鲁-撒克逊人所理解的不一样。
第23章 中国人的思绪
他的心灵好比腐朽炮座上的一门锈迹斑斑的旧滑膛炮，瞄准之前需要拼命调整方向，但最终肯定还是哑炮
心智含混的一个显著的例子，就是一种用事实本身去解释事实原因的习惯
“在面包里撒上一些咸盐不是更好吗？”你问一个中国厨师。“我们没有在面包里放盐的习惯。”他这样回答。“你们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那么好的冰，为什么冬天里不用点冰来冰东西？”“不，我们这座城市里的人在冬天是不拿冰来冰东西的。”
心智含混的另一个标志是，人们通常在转告一个人的想法时，会出现转告的内容与本意有差错
这样一个复杂的机器里，指望三个齿轮会吻合默契，丝毫不会因为磨擦而导致机器停止运转，这种想法非常不着边际
中国的两极分化相当严重，那些富贵的人与穷困的人，受过极好教育的人与愚昧无知的人，都生活在一起
贫困而又无知的人数不胜数，因为他们的眼界狭窄，心智混乱。他们好比是井底之蛙，在他们看来，天空只有黑暗中的一小片光亮那样大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从来没有走到离家十英里以外的地方去看看。他们也没想过要比周围的人过得更富足。在他们身上，我们看不到一切民族都普遍具有的本能的好奇心，似乎他们的这种本能已经消失殆尽了
为生存而奋斗是他们唯一关注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们一无所知
因为这些事情与粮食价格无关，所以他们根本就看不出其中会包含什么意义。
西方所谓“务实的人”的种种力量，造就了他们这种人，在他们看来，生命由两个部分构成，一个是胃，一个是钱包
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实证主义者，因为他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没见过或听过的东西，于是，他们对这样的东西也很自然地没有了任何概念。生活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系列的事实，而通常这些事实都是令人沮丧的
关于事实以外的东西，他马上就成了一个无神论者，或者是一个多神论者和不可知论者
他的依赖本能非常容易满足，偶然给他一些意外的尊敬，或者是施舍点食物给他就可以了
他认为，心理和精神丝毫不起作用，或者说它们根本就不存在，而人的肉体始终是独自成长与发育的。
灌输一种新生活，是试图把这种人从麻木状态中拯救出来的唯一办法
第24章 中国人的猜疑
在中国，互相猜疑就像这个民族一样悠久
一旦面临危机，第一个措施就是修城墙。可是实施维修时，官员们以及其他暴发户又成了其中的掠夺者，他们能最直接地通过这一举措压榨老百姓。
中国政府对人民的不信任，所以中国的城市才会有那么多的城墙
人民同其统治者的关系，实际上是孩子同一个继父之间的关系。在中国的历史中，农民起义层出不穷
中国人所有房屋都有高高的围墙，这又是他们相互猜疑的例证
在社会生活中的有关相互猜疑的最重要例证，就是对待妇女的态度
青春期的女孩子，是一种“危如私盐”的商品。一旦她们订立了婚约，她们外出走动的时间就比从前更少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恶毒的闲言碎语
中国流行这样一种说法，人们之间之所以互相猜疑，是有两个原因：其一，因为他们互相不了解；其二，因为他们互相之间太了解了。
中国人并不想相互信任，不过他们的表面工作做得很好
同一个家庭中的各个成员，时常会成为互相猜疑的牺牲品。这些猜疑是由儿媳们煽起，为了分得共同劳动的收益，妯娌们经常挑拨她们的丈夫，引发他们互相的嫉妒。
家里的一群仆人，如果他们不是由同一个负责他们所有人的人介绍来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所谓的“武装的中立”
如果有什么不利于某个仆人的事情传出来，他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主人是怎么发现的”，而是“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的”
他的第一个念头仍然认为其他仆人怀恨于他
如果一个仆人遭到突然解雇，这种猜疑一定会煽起战火。他会疑心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断定有人说了他的坏话，坚持要知道自己为何遭到解雇
要办一件需要商量和协调的事，只要派人送封信就可以安排妥当，在西方是这样，在中国却不行
当事人必须亲自出马，去见对方的负责人。如果对方不在家，就得再去，直到见到为止，因为否则的话，没有人能担保因通过中介而事情没有被歪曲
外国人因为来自外国，所以受到排斥；外村人因为来自外村，所以也受到排挤
如果一个旅行者不巧走错了路，到达一个村庄时夜幕已经降临，他会发现，没有一个人肯走出房子给他指一指路
面对陌生人的问话，人们肯定会采用的最为保险的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全村人同时采用这种对策，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就像一只草原犬鼠看到陌生的东西，就会缩进洞里一样
中国有个古老的格言：“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这个充满智慧的格言代表了一个普遍的真理
买卖双方互不信任，因此，双方一致认为，暂时把事情交由严格保持中立的第三者，这样做对自己的利益最有好处
中国的高利率，从百分之二十四到百分之三十六以上，这是互相缺乏信任的一种见证。这种过分的榨取，主要不是钱的使用费，而是巨大风险的保险金
中国根本就没有我们所熟悉的西方国家的投资方式，这并不是因为这个帝国的资源开发得不够充分，而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普遍的不信任
中国人性格的重要特征：极富组织能力、经商能力、互相猜疑、无限轻信
上下级官员都多多少少嫉妒庞大而有力的文人阶层，而官员们又一致戒备着老百姓。
他这样做不是因为社团计划反叛，证据确凿，而是因为官方早就认定他们一定会那样做。所有的秘密社团都是谋反的
这种普遍的猜疑解决了全部问题，政府随时干预，抓住带头人，发配或除去
中国人互相猜疑的特性，强化了前面讨论过的保守特征，于是新事物自然无法得到采用
而对政府意图的猜疑，将会长期阻碍中国需要的改革
永远都不能去设法改变这个国家的货币：“如果尝试着那样做，老百姓立马就会想到朝廷会从中谋利。”当然，事实就是这样的。
那些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与以往积累的经验相反的调查，目的不是征税，而是促进生产，增加劳动的收益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解释，都不足以向一个满腹狐疑的中国老人交代清楚，因为他认为：汉字已经够完美了，对他的孩子也就够好了，比起不知祖先是谁的外国人的发明来，要好多了
几乎可以说，外国人提出的一切，都会遭到反对，道理很简单，那是外国人提出来的
外国与中国交往的全部历史过程中，中国人是猜疑和搪塞，外国人也有不少地严重失误
无限的轻信和互相猜疑，是这些可怕谣传诞生和滋养的温床
第25章 中国人的人际纠纷
大喊大叫地命令或批评别人，这是中国人难以纠正的积习
中国人已经把骂人的技巧提升到登峰造极的水平。一吵起来，污言秽语就如同一条肮脏的小溪那样源源不断
这样的话，没有地域差异，不分阶级，不分男女，统统都会说，并且一直都是如此
文人和各级官员，哪怕最高级别的官员，一旦被惹火了，也像苦力一样使用这些污言秽语
人们有时发现一个男人在街头大骂，或者一个女人在屋顶上大骂，自己骂得面红耳赤，附近却没有一个人影
在中国，假如争吵愈演愈烈，就几乎不可能不以人身攻击而告终了
中国人如果认为自己很委屈，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足以抑制这种突发而又完全失控的怒火了，确切地说，不知他会气到什么程度
一个要求经济帮助的老妇人，如果得到的回答是“不”，那她就会躺倒在你的马车跟前，直到你答应她的请求。如果你伤到她了，那她就更有利了，她就会有理由让你永远供养
如果有些冤情得不到法律帮助，人们通常都是私了
打官司，这个词在中国听起来简直是要命
中国人的每一起官司，双方都会有和事佬时时出现，他们的调解很有价值。数以百万计的诉讼，都在最终判决之前就夭折了
像中国这样一部复杂的社会机器，肯定会经常吱吱嘎嘎地作响，有时也会在极大压力之下弯曲，但很少会在压力下断裂，像人体一样，中国的政体装有很好的润滑液，会在最紧要的时候和地方滴上一滴
只要统治方法被中国人所接受，那么，可以说，中国人是所有亚洲民族之中最容易统治的。
第26章 中国人的崇拜
在别的民族还在仰仗物质力量时，中国人就已经依靠道德力量了
中国古籍经典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会使人们的心灵污浊的东西。人们经常指出中华民族这个最重要特点，也是区别于古印度、古希腊、古罗马各种文献作品的关键所在
逐年进行的科举考试，都要求引经据典地作文，这种做法使人们的心灵统一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程度，给人们带来了强劲动力，使每一位考生都把政府稳定视为个人成功的前提。毫无疑问，这是中国人之所以延续至今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某种意义上，中国的所有死人都是神
他们唯一的宗教祭祀，除了祭祖仪式之外，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给天地祭拜上供，有时是在新的一年开始的那一刻
有什么传统，他就接受什么传统，做梦也不去想诸如此类的问题
中国下层阶级的多神论和泛神论，与上层阶级的无神论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中国的儒学家是这个地球上最为彻底的一群受过教育和教化的不可知论者和无神论者
宋代注释家引入的唯物主义，就如同一股强大的水流，注入中国思想这条小溪。水流已经泛滥了7个世纪，留下一片无神论的不毛之地，根本无法支撑一个民族的精神生活
对于那些恰好想行善积德的人来说，任何一种提供行善途径的组织机构他们都乐于赞助，并认为这条大道没什么不好。
任何一种神，如果适合于在某个特定方面发挥如人所愿的影响，那就肯定会得到人们的青睐，正如一个恰好需要一把新伞的人会走进有伞出售的任何一家商店一样
任何一个中国人，如果想举行一场佛教仪式，同时也请得起和尚，就可以花钱请一个来，他自己因而成了“一个佛教信徒”
如果他想要个道士，他也可以同样请来，他自己也成了“一个道教信徒”
对于中国人来说，请哪个都无所谓，他并不是不可能把他们同时请来，这样他就既是“一个佛教信徒”，又是“一个道教信徒”。因此，一个人可以立刻成为儒教信徒兼佛教信徒兼道教信徒，根本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和谐
在中国，儒教是基础，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儒教徒，正如所有的英国人都是撒克逊人一样。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多少佛教或道教的观点、词汇和实践，可以酌情而定。
通常很难让一个中国人理解，两种信仰形式是互相排斥的。他根本不知道逻辑上互相矛盾指的是什么，更不会关心这一点
他似乎天生就善于调和两个互不相容、命题各异的艺术，那就是不顾两者之间的关系生拉硬扯。他所接受的智力训练，为融合这两种不相容的信仰做好了准备，如同液体通过内渗和外渗可以融合一样
中国人的神明世界里，权威没有固定的等级
相对于蒙古人或者日本人来说，中国人没什么宗教偏见。人们经常看到寺庙的门上写着这样一个古老的箴言：“敬神如神在”
中国人几乎没有神圣感。我们明白，所有中国人的祭神，要么是按常规时期做一些仪式，要么就只是一种交易——祭供多少就得到多少好处
中国人祭拜神灵，如同西方人参与保险，都是一种安全保险的措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中国人做买卖时，总是喜欢讨价还价，对于所祈求的神灵，他们同样也想得到一些好处
他或许会通过捐款修庙买来好运，但很可能捐250文，却写上1000文。写上多少，神就收多少。
对持续了几个世纪的宗教辩论的结论，中国人没有热情去探讨，对把这些结论当作信念的民族行为，他们也不关心
缺乏对不朽的渴望，缺乏对美好而伟大的人物的由衷的敬仰，缺乏对美好伟大的事物毫不动摇的执著，缺乏热烈的渴望，没有一颗向往高尚、向往神圣的心灵
他们确实有崇拜对象，确切地说，是许多偶像混在一起崇拜，但是他们没有信仰；他们有无以数计而又各式各样的不成熟的偶像崇拜，他们也会嘲笑这些崇拜，但他们不敢漠视。
无论圣人有多么“圣贤”，他也只能提出好的建议。至于建议能不能被采纳，他也无能为力
中国人自己也完全明白，无论儒教还是同它在一起的各种宗教，都不能给人以新生，让人有更高尚的生活和作为
我们评价中国，可以像吉本评论古罗马那样：就普通人而言，所有的宗教都是真实的；就哲学家而言，所有的宗教都具有欺骗性；而就政治家而言，所有的宗教都是可以利用的
中国皇帝与古罗马皇帝一样，可以说他们“既是高级教士又是无神论者，还是至高无上的神”
对于最为深奥的精神原理，中国人有着发自本性的绝对冷漠
他们随时乐于接受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接受一个没有心智的灵魂，接受没有条件的和谐，接受一个没有缘由的秩序和没有上帝的宇宙。
第27章 中国的现实与需要
中国人的生活是各种矛盾共同组合而成的
如今的中国人对自己和对他人都没有诚信可言，对他人没有利他主义；他们与崇拜对象的关系是多神论、泛神论和不可知论。
其实中国人富有智慧，也具有忍耐力、务实，并乐天，在这些方面，他们都非常杰出。他们真正缺少的是品格和良心
看到依附关系和裙带关系在中国行政、军事和商业中发挥的作用，你还会奇怪中国的看门人和警察不忠于职守吗？
中国社会就像中国的许多景色迷人的地方，远看美丽如画，可是，走近点，总会发现破烂和污秽不堪的地方，连空气中都飘荡着腐臭的气味
除了中国，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到，环顾四周都是象征幸福的东西。但是很快，我们就可以发现，中国人的幸福全是海市蜃楼。
在亚洲没有真正幸福的家庭生活
任何一个旅行者都会赞美说，是精耕细作和不知疲倦的勤劳把广阔天地变得像花园一样。但与这些农民稍作交谈，就知道他们刚刚度过了一个严冬。就在去年，洪涝和干旱毁了全部的庄稼，当地所有村庄里的村民都差一点就饿死了——不仅如此，实际上，他们现在还在挨饿
知县拨下来的那点救济，还远远不够，却还被无耻地盘剥了不少，穷人对此一筹莫展，他们完全保护不了自己。而这些情况，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
忽视这些事实，并不能改变事实。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还在挨饿，别人知道不知道都一样。哪怕是否认这些事实，也无法证明有谁采取了有效的救济措施
事前预先推论中国人应该是什么样子，这是一回事；仔细考察中国人的实际情况，则又是一回事。
西方国家都面临未来的黎明，而中国却时时处处面对着遥远过去的黑夜
让我们重复一遍，中国人只需要人格和良心，其他的他们不需要。甚至可以说，这两者其实就是一样东西，因为人格就是良心
基督教文明最美好的结果，就是它所造就的美好人生
儒学的最终结果就是它造就了中国。
这些榜样无力使更多的人接受推动力，而他们自己的人生靠的就是这种推动力
廉洁的官员能做的，至多是在确定自己的目标之后，着手于眼前的一切事情（至少表面上如此），就像一只猫出现在阁楼上，阁楼上就没有老鼠了。但这位官员一走，几乎还没有走远，老鼠就立刻照样我行我素，一切恢复原样。
不“借助外力”，而要改革中国，就如同在海水中造船；海风和海水不会让这事办成
用一句中国本土的经典格言说来，那就是朽木不可雕也。不全部砍去朽木，老根就不能发出新芽。恐怕中国永远都不可能通过内部进行自身的改革。
中国人是善于观察的人：他们从西方国家的治理上所看到的，并不能使中国人相信，激起西方国家改革的动机要比他们自己“改良”这个帝国的愿望更为高尚
作为文明的附属物，贸易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但它本身却不是一种改革手段
古代庞大的贸易国家往往不是最好的国家，反而，是最差的国家。但他们的现代继任者并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因为他们的贸易，而是别有完全不同的原因
物质文明的积聚，是否就能消除精神上的弊病呢？铁路就能保证铁路雇员，或者乃至管理人员都诚实可靠吗？
谁也不能保证，把选举投票制度引进中国，就能使中国人成为一个讲民主的民族，因而适合实行共和制度。
要改革中国，就一定要在品性方面追根溯源，一定要在实际上推崇良心
正义才是中国真正需要的，为了获得正义，他们必须了解上帝，必须重新认识人的概念，以及人与上帝的关系。中国的每一个个人、每一个家庭以及社会，都需要一种全新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