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社会工作出发之艰辛
虽然我已不再年轻,可是面对自己的服务对象,开口说这句话总是不符合时宜的。就像前两年,一个老爷子说,你才28,我都82了,这么年轻……彼时的自己,却已经有点老年心态,反应缓慢,心态平和,在同龄人眼中老大不小,在身边崛起的后辈中,变成了“姐”——一个讨厌的称呼。即便如此,与那些需要面对的老人相比,我是那么年轻,不应该抱怨年龄,也不应该有所畏惧。
因为年轻,所以选择了老年人作为目标服务群体,他们积淀了太多我未曾经历的过去。在我的眼里,无论那些经历是高大上还是不值一提,那些皱纹和白发里刻下的人生总是有必要去记忆的,它并非毫无意义。我愿意听,也许乏味而平淡,也许冗长又时断时续,但是是足够独特的。那时的我重视每一个个体的价值,每一个个体蕴含的力量,相信人存在于世本身即是不平凡,带着这种想法我毅然决然扎进了这个领域,并开始了为此努力的艰难历程,也因此结束了多年彷徨不定的职业混乱期。
刚开始的日子是积极向上的,雄心壮志的、豪情满怀的,毕竟要面对的是一个这么庞大的群体,正好这个群体也存在这么多问题,看起来就是一处待挖掘的宝藏啊,有那么多事可以做、需要做,被需要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而我正好相信这个就是人生的价值。偶尔的怀疑也很快被日常的繁忙打消,但是终于意识到做的这个选择似乎并不简单,我竟然也有了坚持什么的信念。于是开始学习理论,开始着手实践,开始思考各种现象,不过问题还是会来的。
万事开头难,但不是开头了事情不难了,数学里没有这样的推断,只是有了一个灯塔,怀疑和恐惧总是会少一些。
比如我思考了很久为什么自己选择这个方向,等到实际工作中发现自己所出的问题或者做的很累又几乎难有效果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移情。那些带了感情去对待的工作缺乏理智思考,而且不能足够公正,这样对待他们,好到失去做事的基本原则,视他们为弱者有求必应,所以累而且怀疑人生。对这一点顿悟之后,又以为只是自己经历特殊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便开始留意MSW的课上其他同学,他们的兴趣和他们的方向,在完成的各项作业、各种汇报当中一样体现出极强的个人倾向,这也能算做移情的前奏吧?释然一些之后试图自我督导,训练自己的反移情功能,可这个技能虽然专业但终究要熟练掌握的话因为比较违背本性所以太过艰难。
反移情,是需要一些负面事件来改观一直以来的顽固思维的,既然是工作方向,老年群体又如此特殊,不带感情不行,可是带有太多感情是绝对不行的。所以对于那些开始颠覆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事情觉得是挑战也逐渐学会合理应对!
比如自以为母女关系肯定是温馨,感人的,老舍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意是“有母亲的人是幸福的,他可以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我早几年就因为被迫变成一个大人,内心有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快70岁的老人还要奔波照顾90多岁、几乎痴呆的老母亲是一件过于沉重的负担;同样也以为身患病痛的空巢老人,照顾自己都很艰难,可是子女还不陪在身边很有点缺乏人情,却不知住在一起的尴尬与互相难以兼容,成年的子女与父母之间若是因为小事累积到这年纪,坚固的隔阂足以让这份曾经最亲密的“亲子”关系变得只剩下义务,然后我对那些因为分家产,并为此闹得鸡犬不宁的家庭也有了更多理性的思考。子女与父母的渐行渐远是我不曾体会或者没有机会体会的。当你对他们实际生活所遭遇的问题了解的越来越多,对这个世界所持的价值观就该要崩塌。
老人并不慈爱,当他是你的上一辈家长时,他的固执、好面子,改不掉的坏习惯,反应迟缓让你日常变得慌乱;他也并不如年轻时那么理性,为了一点小事关乎自身利益的事变了性情是再正常不过;老人变得唠叨,一件小事可以讲地老天荒;最最关键的是你与他/她的相似,好的或许依然意气风发,不好的则只能无比狼狈,相看两生厌!
正因为如此,我对这个决定的看法也变得佛系,有缝就需要光,价值观的崩塌正是为重建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