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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感（二）：对大麻的一次思考

Futurismus 2018-07-12 23:42:03

我对大麻的感性认识，来源于阿城和村上春树。

《八十年代访谈录》里，张光直问阿城抽不抽大麻，阿城有点方，就问，“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抽。”

张光直研究考古，博士面试的时候，他就问这个问题，搞的来面试的学生都很紧张。

张光直是谁，台湾中央研究院前副院长、院士，美国科学院院士。张光直问这个问题，可见他也抽大麻，张光直研究考古和青铜纹理，阿城和他类似，阿城抽大麻研究艺术起源的“巫术说”。

村上春树也抽过，90年代初，在美国剑桥大学教课，同事给他，他也就抽了。

我最初的对大麻的理解，来源于阿城和村上春树。

阿城提到，大麻和海洛因不一样，海洛因是人工提纯的，这个不能沾，有瘾。至于大麻则是植物性的。

村上春树告诉我，大麻就危害性，成瘾性而言，要比抽烟低很多。

按照一般人的道德标准，阿城、张光直，村上春树他们，就是有道德缺陷，应该被孤立，被批判的人了。

1、

看这个图，确实也如村上春树所言，

我们现在认识到，大麻和海洛因也不可混为一谈，虽然一般都叫毒品，但已经是两种事物了。但很多人不会进行细致的分析研究，直接简单方便混同为一类，不能理性认识它的危害，究竟是在哪里，和海洛因的危害一样吗，和烟草、酒精的危害一样吗？不能做定性甚至定量的研究，只是随从而行。

但这里，并非为大麻辩白，而是有关道德感，清查观念，以及独立思考。我以为，经过自己审慎研究，理性认识它的危害，根底是在哪里，原因在哪里，比盲目跟从权威也许要好一些。

毕竟当年同性恋也是被当做疾病，被人们排斥，道德上鄙视，孤立，法律上，譬如王尔德，还曾因同性恋被关进监狱。

当年的道德，法律，也都是大家都认可的，但是多数的被认可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不过是当时占据话语权的统治阶级和基督教宗教，按照自己的利益需求和教规，将观念潜移默化到人民脑子里，使得人民认从某一个观念。

我们很少对我们脑子里的观念进行清查，思考。

2、

那为什么不禁掉烟草和酒精，单从危害性和成瘾性来看，酒精（排第一），烟草（第五），比大麻（排第八）要低得多。

有人谈到“建立者效应”，引用一下，烟酒进入人类社会的时间太早了，形成的强大产业和官方的利益集团（税收等），强力阻止了大部分国家禁烟的法律行为。美国当初实行的禁酒令根本没法推行也就是这方面的原因。[1]

设想另一种时空，也许是大麻进入人类社会早，烟草迟，集团盈利，政府税收，养活了一个产业，千万人口，这样大麻也无法完全被禁止，而烟草因为来得迟，可以完全禁止。

这样那个名词就着落到烟草身上了——“烟草是毒品的敲门砖”。

当然只是一个空想，这里面是有历史必然性的，比如种植的方便与否，运输，销售，政策，以及药理因素，等等各个环节影响，有历史的必然性存在。

所以大麻的危害，禁止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我们现在这个学习思考历程，就是一次尽可能地究根究底的思维活动。

安全的医用大麻本身危害及成瘾性甚至比吸烟要小很多，大麻的危害更多在于，它“极有可能”导致你吸食其他毒品。但是很多人没有这个清醒的认识力。

大麻是毒品的敲门砖，这个评价不是白来的。

大麻，有些类似于熬夜的危害，熬夜本身没事，你第二天睡够了就行，但熬夜期间可能会胡吃海塞，给胃病埋下隐患，同时导致之后几天生物钟紊乱。这些有可能导致的连带反应，比它本身危害更大。（所谓的几点钟肾脏肝脏解毒之说，其实只是无稽之谈。）

大麻也类似，有的人会寻求更强烈的快感，极有可能会吸食其他毒品，这就糟了。很多人都是出于炫耀，装逼，快感这种需求，不像阿城，张光直他们是做学术研究用，有清醒的自我认识力和控制力。

还有一点原因，补充一下。上面这张图出自07年的一篇学术论文，《通过实验测量来合理评估药物滥用的潜在危害》（development of a rational scale toassess the harm of drugs of potential misuse）”.

将近10年过去，娱乐用大麻里的“大麻素”THC，含量基本逐年上涨(图二图三)。而烟草是逐步下降的。[2]

当然这可能也与政府是否加以控制相关。关键的一点是，你不知道你接过的大麻，里面含量是多少，而烟草基本是可控的，主要是当前社会，两者的使用场合实在很不一样。

毕竟，一个因为建立者效应，在政府控制内，而一个更可能是黑市流通或朋友赠与，属于灰色地带，贩卖销售这些，不太能保证。

场合不同，决定风险不一样。

3、

我们讨论的一个基本前提，大麻即使危害性成瘾性再低，那也是有危害性，存在成瘾性的，并不是通过比较有所减少，就反过来证明它无害。即，我们并不否认它的可能危害。

那想说明什么，我们对于一个复杂事物的认识，我们的观念、我们的判断，不应该是既定的意识形态、或者道德、社会文化规范告诉我的，它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持什么态度，而是“我自己”，我自己通过资料的学习、研究甚至实验，理性认识它的危害如何，深入各方面，意识形态，阶级利益，医学药理，等等，各方面尽可能深入探讨它的根底。

对于我脑中的各种观念，主人不是潜移默化的社会文化规范，是我自己。

但是很多人没有思考的习惯，不想，也不愿花费时间，对某类复杂事物进行学习思考，听从权威总是最简单、最安全的。

同时也由于缺乏足够的知识储备，或者资料检索能力，以支撑独立思考，复杂思考，辩证思维和批判性思维，无法建构自己的思维逻辑体系。

所以当前来说，政府直接一刀切，不仅因为了管理的方便，也有他的道理。要是每个人都能达到阿城那样的认识力，那大麻合法化也未尝不可。

4、

再一个，再强调一遍，大麻即使危害性成瘾性再低，那也是有危害性，存在成瘾性的，并不是通过比较有所减少，就反过来证明它无害。

这个可能是那一边已经抽了大麻妄图游说这边人的一个策略，这个要注意，单是二手烟就已经够令人烦的了，不仅呛喉咙，还会熏眼睛，我是深受过其苦的……

那我们研究这个，是做什么呢，就像我看金刚经，心经，研究佛经，并不是要出家，我们研究这个，也只是一次思维的体操，一次远行。

而且认识具有反复性和无限性，我们的认识目前来说，还是很肤浅的，学界争议也比较多，毕竟是一个复杂事物，不仅要从药理学考虑，还有政策，道德等多个方面。

这里只是我们思考上的一次远足，像小波说的，思维的乐趣。至于其他复杂议题，也可以自己进行类似的学习、思考和分析。

这篇内在精神上还是承继16年那篇文章的（谈谈独立思考、“素读”以及我们诸多“天然正确”的传统及观念），对一些敏感议题，复杂事物的思考认识，有关道德感和独立思考。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