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山 (一)
5月2日
阿尔山地处呼伦贝尔的南部,我们之所以没选择往北走,是因为南部郁葱的景色与凉快的气温在8月的炎夏着实很吸引。如今忆起当日看到厌倦的草原,心生强烈的向往。

火车虽慢,但沿路景色超乎想象
从海拉尔去阿尔山的的列车每天只有一趟。列车编号4180,正正宗宗的绿皮车,清晨6:45发车,中午11:22抵达阿尔山北站,休整1小时10分钟,12:32返程,单程票价20.5元。每天如此,车速不徐不疾,乘客不多不少,穿梭在日月轮替之间,世界的变迁似乎与它没有一毛钱关系。除此之外的交通方式都不算方便,作为游客的我们只能今天来,明儿走。
列车只有三节车厢,分别是1号车厢、2号车厢和加1车厢,我们一手拿票,一手拉箱,前后各背着一双肩包,不巧,我那天还穿了背带裙肩带掉了一边,又由于行囊重肩膀疼,表情管理肯定也不到位,形象无比邋遢。我们初来乍到,还以为跟平常的列车一样对号入座,然而发现是只要有座就可以坐,还可以上车再买票,兜兜转转几圈最终在列车长的帮助下找到了容身之处。
屁股还没坐暖,忽然走来一个叔叔,用像长辈一样的口吻命令我们:“你们是去阿尔山的吧,有没有做攻略,到时我们一起拼车吧,我们也是两个人,好好看看路线。”我一脸懵,茫然点点头,他甩下几句话就走了。事后想起来,真是莫名其妙!我们也没多在意,毕竟可能只是口头说说,他看起来也不靠谱,而且我们两个小女孩,看着就不太搭啊。
四个多小时的轱辘轱辘,我们一路上尽情领略了南呼伦贝尔的草原风光。因为是最破旧最古老的列车,没有排气系统,平生第一次看到火车的车窗能够被打开。刚开始还觉得风吹进来很舒服,可当车速加快或者穿山洞的时候,猛烈不留情的寒风简直可以把假发吹走。一路上,手机信号大多处于无服务状态,却莫名感到舒心,于是仔细地观察起窗外的美景。

其实看对眼很简单,喜欢本来就是一霎的事情。当看到草原上的第一棵树的时候,我就迷上了草原上的每一棵树。茫茫看不到尽头的草原上,走几十里路就冒出一个小树林或是零星散落的树。不知为何,它们在我眼中极其可爱。一棵一棵,伫立在那里,一片浅绿中的一笔笔深绿色,一棵一棵,独立又坚挺,即便好几棵聚在一起组成了森林,它们之前也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疏离却不落寞。我看着它们,会肃然起敬,什么毒辣的阳光,什么刺骨的寒风,什么滂沱的大雨,什么沉重的冰雪,那一切的一切的外来干扰,似乎都不能把它的寂然打碎,它从来只是一棵树,无坚不摧。似乎我们并不在一个时空里,它像是在永恒里,不需要任何帮助,不需要任何慰问,不需要成群结队,而我在另一个次元远远地看着,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总是很羡慕那些孤独又坚强的事物,大概是因为我所不能及。但我是个对这世界足够相信的人,一个人,一双手,一对脚,一切的可能性都能够被创造,这个笃定的信念支撑我走过很多很多路,也将走向更远更远的一端。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周围的人纷纷焦急地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搬下行李,把背包驮到肩上,排成一队,脸上的表情急切又欣喜。我和朋友从来都是车厢最后下车的人,心里想着叔叔们这会该把我们给忘了吧,还略有点小庆幸。其实我们两个也没做攻略,一副吊儿郎当、漫无目的的样子,彼此间的相处模式又有点特别,跟陌生人组队的话总会引起对方的疑惑。好不容易,从车上连拉带拖地滚了下来,一抬头便看到十米开外两位叔叔拉着小箱子在等我们,看来是逃不掉了。当时似乎真的没考虑过他们是否携带着歹意而来,只是第一眼觉得这个人还挺和善的,没来由地就相信了。虽然我的眼光一向不好,看人向来不准。

一片绿油油过后的黄灿灿尤为耀眼夺目
正午的太阳总是残酷又无情,天空也很不给面子地把云都赶走了,我们和一个叔叔站在路旁看着行李,晒得发晕,一点交谈的欲望都没有,而另一位叔叔速度很快地跟出租车司机谈好了价钱,我们也就开启了四人阿尔山之旅。其实历经一早上的长途跋涉,我和朋友已是饥肠辘辘,如今又每个车窗都摇到了最大,四面八方的风呼呼地吹进来,眼看朋友坐在窗边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也不好跟她说什么,想起对两位陌生人还没有任何了解,于是我开始没话找话,缓解一下无精打采的低血糖状态。
“你们是哪里人啊?”我尽量扯开嗓门。
“你是广东的吧?一听你口音就知道。我去广东待过,我也会讲几句广东话。我湖北荆州的,”坐我旁边的叔叔笑嘻嘻地介绍着自己。
这叔叔戴着墨镜和金表,我一度以为他是个老板。他接着讲了几句不太标准的粤语,还问我听不听得懂,我只能报以微笑并点点头,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又指了指副驾驶位:“他跟我老乡,现在在北京工作。”
我听他们是荆州人,就顺势说:“我去过一次荆州。”
“去荆州做什么啊,去玩吗?”
“去借荆州。”不知道是我声音小,还是梗太冷,反正没得到该有的回应,害我略感尴尬。
“荆州没什么好玩的啊,你们是广东的吧?可好像那个妹妹没什么口音啊。”叔叔自顾自地说道。
我看一眼为了挡风戴起了帽子略为怪异的朋友,继续提高音量说:“我们在广州念书。她比较复杂,只是在广州长大,爸爸湖南人。”
“你们要在这里待几天?”前排的叔叔发问。
“两天,明天回海拉尔,本来打算晚上去满洲里,可是时间很不凑巧,还没等我们回到海拉尔去满洲里的最后一趟车就走了,所以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去额尔古纳。”我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我们打算呆三天,后天飞机,就在阿尔山飞,他回北京,我回荆州。”墨镜叔叔接话。
“你们来这边几天了?”我问。
前排的叔叔:“我们来这边六七天了,从长白山一路过来的,先去了额尔古纳,然后满洲里,最后一站阿尔山。”
“就长白山好玩,天池不错,其他的都没意思,特别来了内蒙这边,什么都不行。”墨镜叔叔一脸嫌弃。
“对,你们干脆别去额尔古纳那边了,真没什么看点,浪费钱。”前排叔叔附和道。
“我们现在也还没想清楚,可是都一场来到,不去好像不好。”朋友饱受猛风拍打的,完全不知我们所论何事,我只能独撑场面。
经过费力的一番交谈,大家都兴致寥寥,我便看起了风景,他们也偶尔两个人讲讲湖北话,或者跟司机聊聊天。阿尔山市是全国最小的城市,听司机说连阿尔山风景区都比这个城市大,阿尔山北站距离市中心十几公里,但距离风景区五十多公里,一路上没有公交车,除了步行就是包车。
(未完待续)
认知平衡理论认为,我们做重要的选择,无论选择什么,都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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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K 赞了这篇日记 2020-09-07 21:49: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