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删节的莫西子诗

莫西子诗在年中发片，几乎已经提前预定了本年度的最佳专辑。

新作《月光白得很》可以说是姗姗来迟，距离上张专辑《原野》有四年之久。三年前，我在评论《原野》的文章里提出了莫西子诗的第三条路。在我看来，《原野》走的是一条探索当代彝族音乐的荆棘路，本质上是反市场的，但是如果莫西子诗选择走《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那样的民谣大道，不仅无趣（我相信他自己都无法接受），又暴殄天物，所以，第三条路就是一种折中，是原始森林与现代都市的混搭。基本上，《月光白得很》就是这样处理的。

整张专辑有十一首歌，严格意义的新作是八首，它们仿佛夹花游戏，按这个顺序排列：《远处》（汉语，民谣）、《我们都是》（彝语，摇滚）、《南方像莎士比亚一样》（汉语，摇滚，媲美Cocteau Twins）、《关于彝族火把节和天地演变史的一些词语》（彝语，世界音乐融合摇滚，媲美Dead Can Dance）、《彷徨》（汉语，摇滚）、《回》（世界音乐）、《月光白得很》（汉语，民谣）、《MOMA》（英语，摇滚）。

这是一张更花哨、更繁复的专辑。各种摇滚乐标签与彝语哼唱发生着物理上、化学上的碰撞，前者导致反弹，后者诱发融合。总的来说，我最享受的还是莫西子诗的演唱，更接近于一件乐器，柔情与嘶吼都处理得那么裕如，汉语不够标准会带来某种陌生感，让人想起唱国语歌的黄耀明。

这也是一张更纠结的专辑。纠结也许与混搭有关，也许，更深的原因是创作乏力。四年的时间，莫西子诗只能交出六首新歌，这样的状态，或者说趋势并不理想。专辑里的另外两首新作是器乐，是乐队拖着主唱在走。然后是三首旧作。《丢鸡》和《知了只叫三天》选自上张专辑，新版换了摇滚化的编曲，非常努力地要跟上新专辑的步伐；同样新瓶装老酒的还有《不要怕&啊杰咯》，标准意义的金曲再利用。我不太理解这样的回收再利用，如果只是为了凑数，八首歌其实已经足够。我将那八首歌的时长做了统计，超过四十分钟。作为一张专辑，这样的时长并不丢脸。如果不是为了凑数，为什么不把《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收进来，索性避免下张专辑再有类似的尴尬。

我不知道，莫西子诗的下张专辑会是什么模样？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继续混搭，更讨巧的办法是来一张汉语民谣。风格也好，语言也好，我觉得对莫西子诗都不是问题——《南方像莎士比亚一样》给我这样的判断以及巨大的满足感。对于这张新专辑，我的不满集中在不思进取的凑数，还有对其创作乏力的担忧。我想起《原野》里的莫西子诗，那更像是一个孤胆英雄，有的时候可以扛着整个乐队前进，到了《月光白得很》，那个英雄有点胃动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