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业
作业,每天都要写作业,写不完的作业。
数学写起来还算容易,都是数字和符号。汉字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写起来慢得很。
放了学,倘若有同学到家里来一起做作业,这件事就变成一件开心的事。做完作业,同学可以背着书包跳跃着回家吃饭,我也欢喜的收拾碗筷准备吃饭。可是有的时候就不是那样,朋友早早的就写完回家了,我还在写,从天亮写到天黑,写的鸡鸭都睡了我还在写,为什么一样的作业,我竟要写这么久,她们怎么会写的那样快,手也写酸了,头也写懵了,不能告诉母亲,母亲知道了会说我吃不了苦。
作业写着写着就乏味了,不如玩起来痛快,后面就不仅是写的慢了,而且能拖就拖,变着花样的拖。
平日里,学校仿佛是一座牢笼,放了学便撒欢似的玩起来,跳皮筋,跳房子,跳山羊,直到夜幕降临不得不回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作业要写。
母亲平时是不管我学习的,因为我有一个不用让人操心的哥哥,母亲总是这么说。他上学的时候,早早就写完了作业,然后才会出去玩耍,一定是早早写完作业,早早。从来都不需要大人去催促,催促。对于我来说,那是个神话故事,可不可以把这等神功传授于我,以后便可以如他一样不让人操心。
母亲发现女儿全不是儿子那般,便要为我操心。突然要检查作业,如临大敌,慌慌张张从书包掏了半天,翻出一个快写完的方格本,拿到母亲面前翻啊翻,翻不到尽头,在最后几页停了下来,硬着头皮递给母亲。院子里的阿姨瞧见了,顺口夸了一句“字写得真漂亮”,心里美滋滋的,更多的是愧疚,不安,又得找时机补作业...
有时候写着写着竟去睡了,梦里也要提醒自己要早起,要赶作业,老师严厉的面孔一直挂在头上,如一面时钟,钟面上的指针就是戒尺,时刻警醒着我。母亲早晨被我扰醒,看到女儿在被窝里奋笔疾书,看了看,出乎意外的没有责骂,无奈的转过身去。我便轻轻地慢慢地翻过写完的那页,生怕吵到没有生气的母亲。老师总说我们没有羞耻心,我也确实不知道何为羞耻,但是知道避免惹人生气。
这种赶作业的事情并不是每次都顺顺当当的,有时候就变成了冒险。一天早上,不仅没有早起,还睡过了头,背起书包就往学校跑,脑子里一片空白。教室里,大家已经开始早读了,人声鼎沸,什么也听不见。作为迟到的同学,是需要在门口接受老师的训导的,见我不是惯犯,老师便示意我下去坐着,而我心如乱麻,剪也剪不断。检查作业是最权威的事,检查作业的两位小组长也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看到我进来了,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约而同走向我的座位,一定等我等了很久,那些年拥有职位的人做事都是积极的。那里是座位,也是刑场,我便是待宰的羔羊。
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书包,“把作业拿出来,检查作业。”
“不,我不想给你们看,我要给老师检查!”
两人先是一惊,然后气愤的走向老师那里。
其实我也很吃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一颗准备就义的心在那里砰砰乱跳,还故作镇定地翻开书朗读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大大小小。
那天老师并没有过来检查作业,电视里的人遇到事情就会祈求佛祖保佑,那天,肯定是保佑了我。
后来许是又得到了什么保佑,或者过够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或者遇到了喜欢的老师,写作业慢慢变得容易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