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六天七夜
0
在办好签证后便开始反复焦虑一件事情:日语不好怎么办。
回来之后意识到这个想法的可笑。
有时候问一句“会说英语吗”,便立刻出来一个油亮背头美式英语的男性,让我想到极恶非道里的加濑亮。
1
飞东京的同一天,男人飞伊斯坦布尔办签证。
发消息告诉他我到青旅check in。
“到check in时间了吗?”
“拜托啊东京现在晚上七点”
“什么?!”
“……”

2
在上野公园毫无预警被热到崩溃。走到国立美术馆,连比划带猜明白了staff阿姨在告诉我“今天我们什么展都没有,你明天再来吧”。于是出门在门口的自动售货机买饮料,掏了半天发现零钱不够,用公交卡付了钱。
刚要打开喝,发现阿姨早就追了出来站在我身后,一边鞠躬一边说着对不起啊今天我们没有展你进来吧我们二楼有桌子有沙发你在外面热进来凉快,不由分说把我带上楼。
我一脸懵逼。
3
安全感

4
Harry从约克来。我们去秋叶原喝酒,他如同中国大妈,问了我“父母干什么的”“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男朋友”一系列问题。我觉得奇怪,就反问回去。
“我家是开庄园的”(一边谷歌出类似的图片想给我看)
我立刻想象出《上帝之国》的画面,但他买阿联酋航空的机票,我又认出他衣服的牌子(并不便宜),所以我身边可能坐了个乡下土豪。
“我有个弟弟,但他现在在叙利亚当兵,所以我就继承我爸的庄园……我有个女朋友,她家也差不多,我爸一直觉得我女朋友是他介绍给我的,但我们早就认识了……”
5
没有去镰仓,在北镰仓下了车,面前便是圆觉寺。一路进去,脱鞋进殿拜拜。出来之后往右走,面前一处山坡,有个小牌子写着除非信徒否则不得进入。
想了一会该不该理会它,发现一家人从山坡上下来,我便放心爬了上去。一时找错地方,惊起一只停在墓碑上的乌鸦。

预想中这是一个倾泻自己那么多年来所有情绪的时刻,但并没有,我第一反应甚至是笑了笑。他是幸福的,有全世界粉丝给他送酒,而且很自觉地日本酒摆一边,洋酒摆一边。
6
吉卜力美术馆人满为患,大声喧哗的总是国人。我以为会有一些纪念高畑勋的细节,结果也并没有。
放映厅也爆满,我干脆在走道上一屁股坐下。
而我预想的感伤的时刻却在此时到来了,原来昨天我并不觉得孤独,而今天在下脚都难的地方,孤独真真切切。
爱电影的人到底多不多呢。
(对基友说:不去其实不遗憾)
7
在表参道第一次看见了标日里的“time sale”,店员妹子音调极高有点吓人。我不经意走到了网红拍照地,却发现在那里拍照的要诀是自己站在那,凭借高对比度来营造效果。

表参道

8
虽然脚已经痛得要死,但还是去了我群圣地(?)银座优衣库。买完东西店员把购物袋封口,发现他贴胶带时把一小截胶带折了回去,这样我想打开胶带就可以有个“把手”直接撕掉,而不用抠个半天。
一下子非常赞叹。我自己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还可以这样操作。
9
此行最喜欢的博物馆是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 http://www.momat.go.jp/
特展是戈登·马塔-克拉克的作品(很难想象他记录完了70年代初的纽约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今年内一定要去圣地亚哥了)

看完了这个展我已经心满意足,发现票子还包括常设展,心想来都来了看一看吧,上了楼。看了个还挺萌的“昭和时代百图”,发现这么个标识“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我以为是什么新派风景画,就沿着箭头往里走,一进去惊呆了,发现这是一个字面上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风景是皇居周围的绿地。而我并没带相机,相机在进展厅之前跟着包存了。用俗话讲,明白了“旅行的意义”。

10
下北泽如同布鲁克林,大概只活在instagram的滤镜里。

按一个湾湾人写的攻略,去吃了一家汤咖喱。店内装修有点嬉皮风,放的音乐也是印度味儿的。听不懂就空耳,有一首仿佛反复重复一个词“一刹那”,还有一首似乎在强调“札幌”。
花100日元追加了西兰花,结果只有三棵。挑食,吃完剩下青椒。想起以前看完Inside Out吐槽美国小孩为什么不爱吃西兰花,“总比青椒好吃吧”。后来发现这片子在日本上映的时候特意把西兰花换成了青椒。

11
我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台场,Yurikamome线(中文翻译成百合鸥,但这个词没有汉字)贵得令人咋舌,加上去新桥的JR,来回刷掉我快1000日元,换回两段糊成狗的ins快拍。而我也不明白我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去看一个自由女神像。

在旁边的商场吃了网红店,难吃。汉堡饼如同面疙瘩。单人的座位对着窗户,没有朋友或者恋人可以面对,那就给你人造风景。一种隐喻。

发现尽头有张全身镜,于是就有了此行唯一一张自己出镜的照片……

12
是真的再见二丁目了

13
《迷失东京》里的酒店,出地铁站一路往前走。谷歌地图指示的地点是一栋大楼,问保安酒店在哪,她说,走到十字路口turn right。right自然是说成light,我差点以为是left。
点了一杯monkey 52,顾名思义是monkey 47加一堆别的。只喝出黄瓜味。

出了酒店又一路走,被扔进新宿热闹的黄昏。接着喝酒,而突然我能听懂所有的日语了。然而已是最后一晚。
14
John从伯明翰来,他在beiyou当老师。“北语?” “beiyou……” “哦哦哦北邮”
“我刚刚在伦敦买了房”
“……”
“你猜,我的中国同事喜欢让我带什么?”
“……”
“奶粉!”
他在来的飞机上看完了《迷失东京》(还是阿联酋航空,多么巧)。我问他有没有在日本lost in translation,他给我讲了他在北京的故事。他刚来不久就出意外手指骨折需要手术,护士完全不懂英语,干脆拿出翻译软件问他是否需要全麻,翻译软件上写着“brain damage”,而给他手术的医生对着他不断地唱you're beautiful,“好像他只会副歌似的”。
听了太多的故事,这样的故事通通结束在“很高兴认识你,祝你愉快”。
15
回家给我妈看照片,她说,你看你这些照片,怎么这么孤独。
“为什么”
“你怎么总是吃拉面!”

那就插播一条。
后记
我预支的一个小时,日本航空还给了我。
再出发我要拿走十二个小时,暂时不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