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倒旧极权和建立新极权中不断循环 ———读《动物庄园》有感

如果说《资本论》发现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规律的话，那么《动物庄园》则发现了极权主义的发展规律。人类一遍遍重复着的“诺曼农场”的故事，将《动物庄园》的寓言变成了预言。何处没有猪王“拿破仑”？法国的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德国的纳粹元首希特勒，苏联的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斯大林，甚至在被称作自由灯塔的美国也出现过麦卡锡主义。在他们面前，保王党和欧洲反法国家、犹太人、资本主义、共产主义都成为“雪球”一样的假想敌，假想敌而不是极权成为了“庄园”里罪恶的根源。

但令人恐怖的是，无论是罗伯斯庇尔、希特勒还是斯大林，他们的权力来源都远远不同于封建极权中的世袭，而是由大众选出并利用大众的力量巩固统治，即使是将大众推入饥饿和劳累也受到拥护，原因好像并不能仅仅归于那“七只狗崽子”。

古语道：“杀人诛心。”而群体被“诛心”则是极权之始。在社会被统治阶层面对长久的困难时，往往理所当然的将痛苦来源归咎于统治阶层。人性中朴素的追求自由的本能会推动人们去推翻统治。在推翻统治之后，社会短暂地进入一个民主社会主义状态，自发劳动，制定宪法。但领导层的分化、肃清等一系列政治斗争树立了绝对的领袖，政治斗争的胜利者剥夺了曾经的革命战友，如今的阶级敌人的一切权利，开始走向极权，政治斗争所耗费的代价需要特权与特殊待遇来弥补，渐渐使领袖脱离群众，成长为新的统治阶级，并且作为曾经的草根领袖，他们更理解群众，也具备更有针对性统治群众的武器。从民主社会到极权社会，再循环往复。每一种新的政治理论，不管如何自称，都导致倒退回等级化和军事化1。

奥威尔认为不同形态的社会，其基本结构是一样的，都由三个阶层构成: “世界上一直存在三种人: 上等、中等和下等…… 即使经过翻天覆地和似乎不可逆转的变化之后，同样的格局总是重新得以奠定，就像无论往哪个方面推得再远，陀螺仪都会恢复平衡一样2”

群众也有头脑，群众也追求自由。但当有力而宏大的目标，一致的阶级敌人树立在面前时，群众便只会重复“两条腿的是坏蛋，四条腿的是好汉3”。他们敬佩于他们自己架在他们头上的领袖的伟大，将自己的力量融入进意识形态的暴政中。他们建设，他们又毁灭。他们毕其一生心血建造风车，又在“两条腿的是坏蛋，四条腿的是好汉”的聒噪中毁灭自由。

极权的控制不在于强迫的劳动和无处可寻的口粮，而在于自发的为重复修建风车和自愿的省出口粮。在意识形态的暴政中，人人害怕被杀死，又在杀死着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不论谁是谁的亲人、朋友，只要是阶级敌人就罪该万死。最终的结局却不是在被剥削中度过一生就是在沉默的螺旋中失去生命。

杀人诛心，极权的人最大的恶就是对其思想的控制，对人性的灭绝，对我是谁等问题千篇一律的统一要求。对思想的控制是极权拥有了群体，而群体的力量是可以创造一切并毁灭一切的。

“20 世纪初，我们都肯定民众将会取得胜利，而到了 20 世纪末，我们都会成为领袖的囚徒。4”

1 乔治·奥威尔.《一九八四》.孙仲旭 译.上海三联书店 2009．

2 乔治·奥威尔.《一九八四》.孙仲旭 译.上海三联书店 2009．

3 乔治·奥威尔.《动物庄园》.傅惟慈 译.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04．

4 塞奇▪莫斯科维奇.《群氓的时代》.许列民 薛丹云 李继红译. 江苏人民出版社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