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和小白
阿千怀里抱着一只猫,猫是白色的。是很普通的品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耀眼的大概是它的眼睛。往里深看,感觉装满了星辰。 阿千是赤了脚站在阳台上的,眼睛无神的望着楼下来往的车子或者行人。偶尔饶一下怀里的那只白猫,白猫舒服的发出喵呜声。阿千便把视线降临到猫身上,柔声的同猫说道:小白,只有你会永远陪着我了对么。白猫似听得懂一样,在她怀里打了个滚。 小白是她在路边捡来的,它浑身脏兮兮的,阿千原以为这是一只黑猫,回家洗干净了,原来是只白猫,起初只是抱着怜悯之心,只决定收留这个小家伙一晚,因为捡到它的那天正好是冬天,北方的天气冷得出奇,呵出的气体都能瞬间变成冰一样。阿千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她刚下班,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了,她心里想着回去煮碗面,抽根烟就睡觉。这样的天气大概就是为被窝准备的,就在某个角落,她看到一只猫冻的瑟瑟发抖卷缩在那里,她上前,把猫抱了起来,搂进怀里,那只猫就是小白,它被阿千的浅黄色大衣包裹着,却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头,好奇的打量着抱它回家的女人。它不知道这个女 人心里暗自庆幸第一次不是一个人回家了。 总之,她没有把小白送走,小白就这样跟了她这个单身的28女青年三年。阿千长得普通,经常有人看到她就说诶,你怎么那么像我某个朋友,或者亲戚。阿千就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她知道他们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她有一张烂大街的大众脸。是啊,她可真普通啊有时照照镜子,看着里面一个稍圆脸的女人,不高的鼻梁上夹了一副方框眼镜,不薄不厚略失血色的唇,整个人比较出彩的是那双眼睛,很干净,好像能反映出大海的样子。其余的都显得滑稽可笑,过时候的马尾,黑色难看的职业装。以及自己看起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都让阿千感到厌恶。 阿千28岁了,家人对她的感情生活十分着急,尤其是她远在南方的妈妈恨不得从大街上直接抓一个男人,逼着他同阿千结婚。每次阿千一同她打电话,她就一定以各种策略来探测阿千的感情生活,直接的有小时候和你在一齐长大的小余回来了,他还单身,干脆你从北京回来吧,你们结婚。被阿千以小余是同性恋含糊过去了。阿千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妈妈在电话里失声尖叫的样子,像是有人狠狠踹在了她肥圆圆的屁股上。阿千没骗人,她曾经暗恋过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很多年,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同他告白,小余一脸羞涩的和她说自己喜欢男的,并且有男朋友了。阿千说没关系,眼圈都红了,还要努力克制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那天她回家吃了五个冰淇淋,然后仰天长泣,她妈妈问她为什么哭阿,她带着哭呛回答数我实在太撑了,她妈妈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她妈妈知道小余是gay后,怕女儿从此对爱情失去信心,她甚至联想到女儿从此斩断红尘,盾入空门。便再也不敢提起小余,于是又各种劝她去相亲。起初,小千并没搭理她,她一起这个话头,小千就狠下心来关机,直到,自己的妹妹打来电话,一番劝解。她才发现母亲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沉默寡的女儿。最大的愿望是在有生之年看到她幸福。电话那头的妹妹叹气说:姐,你太孤独了 。 听起来好像她的孤独是由他们造成的。 阿千挂了电话,抽起烟来。小白用头蹭着她的脚,她弯下腰摸了摸小白的头,自言自语道如你们所愿我就会幸福么。 她开始试着去相亲,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长得一般。他问她很多问题,关于房子关于孩子关于金钱。阿千看着他厚厚的嘴唇一直翻开翻去,出了神,她觉得他的嘴唇好像掉进阴沟里的船挣扎着的丑陋样子。她借口上厕所,落荒而逃了。而后又接连相亲了好几个,她不喜欢别人,或者别人不喜欢她。她会实话和别人说她抽烟,家里除了自己还有一只猫,日常娱乐是抱着猫看楼下来往的车子。往往他们听到第一句就皱眉,似乎她这个人既放荡又无趣。于是换做他们落慌而逃,她会很安静地喝完一杯咖啡,离去。 阿千不再相亲了,她抱着怀里的小白等那个人找到自己,就像她找到小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