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影响了梵高、莫奈、马蒂斯和现代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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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 Zhu (@英语杂交)
这两年的公共艺术圈,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刮起了日本传统艺术之风:无论是世界几大美术馆,还是私有领域的拍卖行,都在大力推广日本主义作品(Japonisme),而其中,最出名的当然首推大名鼎鼎的江户时代艺术家葛饰北斋。
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在2017年5月做了《巨浪之上》的特别展(据说上次展览还是2011年),引得中外媒体赞叹连连。而紧接着,在南半球,墨尔本的NGV(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也在同年7月21日,傲娇地宣称“北斋大型作品展首次在澳大利亚开幕”,后来还因为”due to popular demand”加长了展览时间。而在一切向钱看的繁华香港,苏富比当然也要赶上这一波北斋热,把一副私人收藏的《神奈川冲浪里》版画拿出来竞拍,预估价格则放在了40-60万港元。
从背景上来看,“日本主义”自有其影响力,特别是在美国强迫日本打开国门后(当然也是因为有了万恶的侵略才引出后来的明治维新),作品流传到了欧洲,对西方艺术家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虽然笔者也没对艺术史有什么深刻见解,但每次想到梵高的杏树,通过那种种色彩和笔法的暗示,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日本艺术作品——这算不算“不可磨灭”不晓得,但的确也是种奇妙的个人感受。

所以有时候,也不得不羡慕嫉妒恨一下通晓艺术史的学者:他们往往可以看透观众的审美,至少从历史认知上,就能把心理认知过程解构得晶莹剔透,令人不得不信服“读美”的造诣。例如大英博物馆专家Angus Lockyer在博客写道,看这个《神奈川巨浪》,大家往往都知道这个浪,但都忽略了里面的小山,以及那巨浪逼压着的三艘小船。大家可以仔细看看哦!

前文也提到了“日本主义”这一概念,在1854年之后,日本的本土艺术不断地被带到欧洲,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当时为创新所困的西方艺术家们竞相模仿的对象和美感之源。这些元素,据澳大利亚州立美术馆介绍,影响了印象派、野兽派(Fauvist)画家和英国的唯美主义(Aesthetic Movement)。
说到这里,似乎有个问题。因为一般来讲,现代化进程(modernisation)的叙述向来都是从西向东,西方文明影响了东方。但这里说“日本主义”影响了西方审美,这似乎有点嚼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说西方影响了东方,是一种看法。从艺术批评家中村英树撰写的《北斋漫画的现代性意义》一书中谈到了原因。很简单,北斋的美术训练的一大部分都是基于西方的几何和透视规则进行的。北斋在自己的美术教材《略画早指南》中“详实地表现了使用圆规和尺子的绘画方式的示例,通过圆形的叠加带来的视觉上的程度体验,圆形的并列所展现出的平面性……”


所以,北斋书中的西洋艺术,和它推崇的透视法和阴影法被认为是一种来自西方的影响,并成为一种所谓的“现代性意义”,这在书中的例图和其它作品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这不是唯一的观点。 按照Angus Lockyer的看法,这是因为北斋虽然在60岁前实践了透视法,但在后30年(他活到90岁)却超越了透视法,脱离了透视法的功能性目的(纯粹地、忠实地表现现实)。
相反,北斋试图把“隐藏的和显现的”现实相结合,创造出一种超越现实的绘画风格。他用一种克制的,但奇异的唯心眼光去带领观众,塑造对美的独特认识,以便让大家看到事物的内心真相。
从海浪的隐喻角度来看,这非常符合当时西方列强作为海洋霸权四处征战的社会现实:不断扩张的工业和殖民主义。后来,德彪西(Debussy)在1905年发布他的巨作“La Mer” (The Sea)时,特别挑选使用了下面的封面。这样看来,在一战以前,这种东方对西方的艺术心理影响力,的确已经显而易见。

说了这么多,或许可以看到从北斋开始,呈现具体事物的艺术任务已经不那么重要;对个体意识的发现和强调反而变得越来越主流。这种“日本主义”影响西方美感进化的迹象,在后来发展出来的莫奈的印象派画法,梵高《星空》里的笔法,以及以德彪西为例的印象派风格乐曲里都得以进一步发展和演绎。所以,如果有人说北斋开启了当代西方艺术(modern art),或许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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