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农村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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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语里面把“小河”叫做“细涌”或者“涌仔”,而“渡口”一般形容比较大的停泊地,像在细涌用来船只停靠的地方,我们叫它“埗头”。在那随手扔一束干枯的姜花或者插支柳,就能又重新长回来。我家巷口对岸就有一条细涌,在那里有过很多故事。
/ 喊魂
在一个埗头旁,刚好住着有家人。他家有两个女儿,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大女儿是个跛子,小女儿时常疯疯癫癫。加上他家院子种了好多土蕉,我们那时候小,总觉得蕉林阴森诡异,连带觉得他家的女儿们要出来伤人,每次路过都是急匆匆地跑,生怕被怪物抓了去。回头望望,都能看到他家大女儿抱着个小孩子看着我们,神情模糊又冷漠。
后来,他家的老父亲拿着斧头把蕉树一棵棵地砍掉了。没了蕉林,虽然清爽了不少,可我们依然觉得他家很可怕。
“他家大女儿被人拖进了蕉林,才有了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我打了个冷颤。
又过了不久,我看到有人在那个埗头撑起了一只艇仔,还在艇上烧起了花花绿绿的纸钱。一声一声的响锣,弥漫而上的烟灰,随着那只艇,慢慢悠悠地沾湿了水汽。
“她背着孩子在埗头洗衣服,孩子掉进水里,没了。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人们转头就告诫我们不要到处乱跑乱张望,“你看,水妖是吃小孩子的。”
那天,我分明听到有人唱吟着不知名的歌谣,哀伤又清冷。
/ 蟛蜞
那时候,一班小鬼头很喜欢趁旱水时去埗头钓螃蜞。不畏惧河宽,也不怕脏,肆无忌惮趟着泥水觉着好玩。
怎么钓才能又多又省力,我们自己摸索出来一个小门道。拿出一包乌干榨菜,挑出最长的一条用来做饵,用一根长棉线绑住,放在蟛蜞洞,等到蟛蜞用钳钳住榨菜,就马上收线。榨菜要长的,不能用短,否则钳子还没钳牢,钓上来的时候容易让蟛蜞逃脱。
我们经常满载而归。抓回来的蟛蜞洗净去脚,拌上生姜、香油、盐花,再浇上米酒,蒸十几分钟就成菜了。端上来,蟛蜞已经没了青黑色的外壳,变得泛黄了。
蟛蜞并不好吃,泥腥味太重,嚼两口就没了,小孩子不爱吃,大人们也嫌不够鲜,但我们就爱钓,有时候花了一整包榨菜,钓了满满一桶,最后还是放了。
很多年过去了,细涌染上了奇怪的颜色,埗头也没了螃蜞,岸边的蒲草倒也依旧长得很高,却再也没人会随手插支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