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出怪兽的人，可是我们自己

哥斯拉，怪兽之王，在2048年统治了地球。

这是“爱的战士”虚渊玄编剧的动画电影[哥斯拉：怪兽行星]三部曲中的故事。

彼时，人类已经与各类怪兽战斗了长达半个世纪；彼时，人口数量在哥斯拉的摧毁下，已经锐减至7亿。

全线溃败的人类，于是不得不丢盔弃甲、乘上前往寻找移民星球的飞船逃跑了，哥斯拉，成了真正的地球之王。

东宝动画把“哥斯拉”的企划案交给虚渊玄时，一个要求就是要让哥斯拉跳脱出原有的框架和设定。

©虚渊玄编剧的动画版哥斯拉是具有全新世界观的独立作，共有三部，目前已出前两部，左[哥斯拉：怪兽行星]和右[哥斯拉：决战之都]

不过，这对于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虚渊玄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我们看到这里面的飞船航行，拍出了“星际迷航”般的太空歌剧风；机甲打怪兽，又让人一瞬间穿越到了“高达”世界。

但最神奇的设定，肯定是哥斯拉终结了人类文明，成为新的地球“造物主”。

在电影[异形：契约]里，生化人大卫曾念了一首雪莱的十四行诗，诗里说：

功业盖物，强者折服。此外，荡然无物。废墟四周，唯余黄沙莽莽。寂寞荒凉，伸展四方。

在[哥斯拉：决战之都]里，当外出逃生的飞船重回两万年后的地球，所见大概就是此种景象。

只不过，这次地球的统治者，不是生化人，不是人工智能，而是怪兽哥斯拉。

经过两万年的演化，地球已经形成了以哥斯拉为顶端的生态体系，动、植物的基因里都有了哥斯拉的影子。

©动画里的哥斯拉已经成了地球之王

哥斯拉终结了人类文明，这是此前哥斯拉系列不曾触及到的主题。

1954年，第一部[哥斯拉]横空出世时，哥斯拉还有着代表自然力量的愤怒和报复之意。

54年，正值第五福龙丸船员受氢弹辐射而死的事件，日本国内爆发了激烈的反核武器运动。

哥斯拉是战争和核爆的产物，这早已是老生常谈，但当它第一次出现在银幕上，带着自然之力的愤怒，观众们除了被惊呆没有其他。

可惜，在这之后，哥斯拉就逐渐远离了这一严肃的反核形象，它和不同的怪兽在银幕上打来打去，俨然成了另一种“奥特曼”式的国民怪兽。

哥斯拉大战金刚，哥斯拉大战机械哥斯拉，哥斯拉大战摩斯拉...进入怪兽大乱斗模式的哥斯拉，早已被人们忘记了出现的缘由。

© 左1962年的[金刚大战哥斯拉]，右1993年的[哥斯拉大战机械哥斯拉]

它总是时隔几年就在银幕上跳出来，给人类世界带来一滩混乱，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再默默消失。

类比的话，就像西方文化里的恐龙、吸血鬼一般，它仍是恐怖的，但更多的，是被消费的符号。

没有人真的觉得，它会给人类文明带来灭亡。

但到了虚渊玄的哥斯拉三部曲里，就不一样了。

在[哥斯拉：决战之都]里，地球上早已没有了人类的身影，两万年来不断进化、一统地球的万物之主，是哥斯拉。

太空逃亡的人类重归地球，要从哥斯拉手里重新夺回家园，但人类的行为具有正义性吗，应该被打上一个深深的问号。

毕竟，没有人类存在的地球自然演化地很好，况且要说地球之主，本来就应该属于代表着自然力量的哥斯拉。

© 动画里，人类机甲打怪兽

当一向自大的以“万物之灵长”自居的人类，高墙大厦、坚船利炮顷瞬间都被强大的哥斯拉摧毁，当人类不得不放弃家园踏上逃亡之路。

由恐惧到绝望，也该对人类文明重新有一个反思了。

人类在面对自然时，肯定是过于傲慢了的。

以海为例，在西方最重要的史诗文学《荷马史诗·奥德赛》中，海是艰难险阻的象征。

主人公奥德修斯要经历各种海妖、海神、海怪的考验，才能最终与家人团聚，海，是孕育险恶的场所，是英雄要征服的对象。

© 英雄奥德修斯遭遇海妖塞壬

在基督教神学里，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而人类又是地球的中心，人是上帝代理人，在自然之上。

康德说：“人是目的，不是手段。”于是，自然就常常成了手段。

人是中心，是绝对的中心吗？

在曾经的玛雅人看来，人类文明就并不是地球上的第一代文明。

在他们的文化里，人类三亿年的历史之中，就像河水流过掀起的气泡一样，无数的文明曾诞生又消失。

比如，最早的根达亚文明，也叫超能力文明。

他们的智慧生物只有1米高左右，男人们都长着翡翠色的第三只眼，有着预言等各式超能力。

而女人们，虽然没有碧眼和超能力，但她们的子宫可以通神，通过与神交流，可以决定要不要小孩。

©传说中的根达亚人

后来，他们毁灭于洪水所引起的大陆沉没。

在这之后，还有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穆里亚文明和亚特兰蒂斯文明。

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发明了太阳历，穆里亚文明发现了生物能，至于亚特兰蒂斯，则是传说中来自遥远猎户座的殖民者。

这些智慧族群来到大西洲，建立了自己高度的智慧文明：光的文明。

他们通过六面体的玻璃样物质，吸收太阳光并转化为能源，一颗巨大的水晶就能供应整个城市的能源需求。

除了光动力能源，他们还发现了人体再生和返老还童的技术，整个亚特兰蒂斯人犹如生活在天堂般快乐。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就曾在《对话录》中，描述过亚特兰蒂斯人的存在，柏拉图的详细描述也让无数人踏上了寻找亚特兰蒂斯之路。

玛雅人的五太阳纪说，可以稍微当做玄学来看，但也真的有科学家发表论文质疑过：

人类怎么知道人类文明是地球上唯一的文明呢？

事实上，而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类之前有其他文明，也没有证据证明人类是地球唯一的文明。

但要知道，人类的最早历史区区260万年，但地球可是有着45.4亿年的历史，谁知道呢？

BBC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曾模拟过人类消失后不同年限的地球景观，在仅仅一万多年之后，地球上曾经存在过人类文明的证据，就都将湮灭了。

即便是古埃及和古中国的石刻，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风化，直至消失无踪。

©《人类消失后的世界》海报

人类曾经多么迅速地占领地球，自然便会多么迅速地将它夺回。

在[哥斯拉：怪兽行星]三部曲，怪兽哥斯拉对地球的重新掌控，很难说不是代表着自然力量本身。

怪兽之所以叫怪兽，正是因为无法被人类打败才叫怪兽，而所有的高级文明，其实又常常是毁于其自身创造出的“怪兽”。

比如，56年的科幻电影[禁忌星球]中的奎尔族。

奎尔族发展到了极致的高级文明阶段，他们创造的机器人几乎可以实现一切功能，当他们进入更高层次物质生活，精神世界的空虚便让他们追求起更高的精神境界——

他们研究起摆脱肉体，成为纯精神、纯智慧的存在。

也是这种研究，最终导致了这个高级文明种族的灭绝。

© [禁忌星球]，奎尔族留下的机器

科幻电影在50年代起就关注起这一命题，有可能也是从玛雅传说中亚特兰蒂斯文明获得的灵感。

传说，亚特兰蒂斯文明就是毁灭于过度发达的科技能力和高级能量。

他们获得了掌控天气变化的能力，拥有着永不枯竭的高级能源，制造通过磁场飞行的飞行器，科技能力甚至超越了我们目前所知。

但也因此，对自然缺乏敬畏的亚特兰蒂斯人最终毁于自己的科学造物——且很有可能是核武器。

我们离核灭世很遥远吗？想想哥斯拉出现的时代背景吧。

人类文明愈加向前发展，还将孕育出怎样的“怪兽”呢，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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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卷卷毛

文章首发于微信公众号「破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