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中的坑爹经历
查看话题 >疯狂的突突车司机和火车上的小乞丐
欧洽的清晨很冷，雾蒙蒙的，街道上人很少，只有一辆突突车停在路边，司机戴着黑色的毛线帽一边冲着我俩招手，一边大叫着：“come，come，railway station（火车站）”。我和叶子刚刚背着大包从旅馆出来，正准备从欧洽坐突突车去占西火车站，然后买火车票去阿格拉，泰姬陵所在地。
我走上去问司机：“多少钱？”
“200卢比一个人。”司机一边晃着脑袋一边说。
“10卢比。”我对于在印度还价已经轻车熟路了。
司机大笑，露出一副绝不可能的样子，仿佛听到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笑话。
我扭头就走，司机马上跟了上来，价格已经被腰斩，“100卢比。”
我扭头回了一句：“10卢比。”
然后继续往前走，身后又响起了司机的声音，“50卢比。”
我停下来，“10卢比。”
“20卢比。”
“10卢比。”我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
司机快崩溃了，“15卢比。”
路边正好有一个行人经过，司机慌忙拉住了他，让他证明自己给出的价格就是本地价，路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表明这个价格确实是本地价。
我和叶子商量了一下，感觉此价格已经很合理了。
我们把包放上了突突车，爬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人越来越多，突突车司机把我叫了下去，示意我跟他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然后发动突突车，疯狂地窜了出去。
为了保持稳定，我双手紧紧地抓着铁栏杆，清晨的寒风吹在我的脸上和手上，像刀子。叶子坐在车厢里和一帮印度妇女挤在一起。司机不停地在路上捡人，我感觉车已经满了，已经无法再上人了，可司机总是有办法。除了车厢里挤满了人以外，后面还挂了两个人，司机的驾驶座上一共坐了5个人，我已经有一半身子挂在车子外面了，司机也没有坐在正中间，他紧挨着我，位于车把的侧面，即使这样，他还是把车开得飞快，我简直怀疑他是杂技团的飞车特技演员。我粗略地统计了下车上的人数，一个小小的三轮摩托车上，足足装了十五个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经过长达10多公里的折磨，我们终于平安到达了占西火车站，我半个屁股从座位上挪下来，感觉身体已不是自己的了。我付了司机30卢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了。
我们在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买了到阿格拉的二等座票，一个人85卢比，没有车次没有座号没有出发时间，我跟售票员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这个车票只要是去阿格拉的火车，都可以随便坐。我俩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看见火车来了就四处打听去不去阿格拉，终于等到了一辆去阿格拉的火车，经过再三的确认，的确是去阿格拉的火车，我们背着大包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车厢爬了上去，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我们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终于松了口气。
火车离开占西，突然活跃了起来，不停地有小贩经过，卖吃的，卖奶茶的，一个接一个。叶子叫住了提着大壶的印度小伙儿，要了杯奶茶，10卢比。自从来到了印度，我们俩就迷上了印度奶茶，已经学会了像印度人一样随时随地喝奶茶，在马路上喝，在火车站喝，吃饭的时候喝，不吃饭的时候也喝，还自己买了CTC的阿萨姆红茶，学印度人一样煮奶茶喝。
车厢的过道来了两个小孩儿，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大概有六七岁的样子，又黑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小男孩手里拿了三个球，开始在空中抛来抛去，玩起了杂耍，车厢一阵摇晃，球掉在了地上。小女孩开始下腰，她像只蛇一样把自己卷曲了起来，头和手从两腿中间伸了出来。表演完，小男孩儿开始伸手一个一个地要钱，我想起来孤独星球旅行书上的忠告，千万不要给小孩儿钱，我拒绝了他，而四周的印度人则纷纷慷慨解囊，小男孩收完钱，继续前往下一个车厢。
儿童杂技团刚走一会儿，又过来了一个小孩儿，他是趴在地上爬过来的，他手上拿了块湿抹布，把坐着的每个人脚下都胡乱地擦了一遍，然后开始伸手要钱，印度人纷纷又开始了一遍新的一轮的施舍行动。他擦完我们脚下的时候，抬起了头把手伸向了我，他的脸脏得已经快看不出五官了，只剩下眼白明晃晃的，我摆了摆手，他又继续埋头趴在地上向前擦去，地上还和以前一样脏。对于印度人来说，重要的是施舍。
我还没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面前又伸过来一只手，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穿得比较干净的小男孩用英文对我说：“10卢比。”我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没钱。但他继续伸着手说：“10卢比。”
然后噩梦就开始了，作为整个车厢里仅有的两个外国人，我和叶子仿佛鹤立鸡群，太显眼了，我们俩被他盯上了。他一直站在我们俩旁边，一会儿把手伸向我，一会儿把手伸向叶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10卢比。”即使我俩不再理他，他也丝毫不气馁，一直说着10卢比10卢比10卢比。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执着的小乞丐，他在我们旁边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嘴里面念叨了半个小时。我觉得这是一场耐力的大比拼，我的耳朵都磨出了茧子。车厢里的印度人则都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仿佛在看什么可笑的事情。
叶子最后实在受不了，对我说：“要不咱们给他一包饼干吃吧。”
“好吧，只给吃的不给钱。”我说。
叶子从包里拿了一包饼干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接过了饼干，继续伸着手说：“10卢比。”
我对小男孩说：“吃点饼干吧！”
小男孩不为所动，继续10卢比。我和叶子决定不理他，开始吃饼干，过了一会儿，禁不住诱惑的小男孩在我们旁边坐了下来，开始吃饼干。我感觉世界终于安静了。
小男孩吃完饼干站起来用手抹了抹嘴，走了。
就在我们以为终于摆脱了他的时候，他又从远处跑了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10卢比。
我对他说：“我已经给了你饼干吃了。”
他又重复了一会儿10卢比，看我们丝毫没有要掏钱的意思，也许是他终于想通点了什么，也许是他决定不在我们这棵树上吊死，要去开创新的事业，终于，他又再次消失了。
到了阿格拉，我们背着大包，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的耳边还回荡着10卢比的声音，我不停地回头看，生怕一扭头他就在我身后，伸着手对我说：“10卢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