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

自打进入雨季之后，清水河很少有往日的清澈明亮，大多数时候都是浑浊的姿态。连着数月的降雨，河边的水草都露着冲刷过后的痕迹。 河水一路向西，路过城市，架起一座桥梁，之后再无连通河两岸的桥。河水清浅时，卷起裤脚就可蹚水过河，而进入雨季后就不一样了。 河对面吊脚竹棚，刚好放下了一张木板床，床上铺着凉席，床前方置着两把靠背椅子。瘦高个的男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胖矮个的男子光着膀子，穿着泳裤。他坐在凳子上，躬着腰，呼噜噜呼噜噜吸着水烟筒，一声冗长的呼噜噜声后，抬头吐烟，白色的烟雾从嘴巴里，鼻孔里，耳朵孔里喷发出来。 吊脚棚旁边的空地上，一个肩挎皮包，身穿丝绒上衣，脚穿牛仔裤搭黑色内增高鞋，身材纤瘦，头发金黄的女子径直朝吊脚棚走来，在胖矮个男子旁的凳子上坐下，说了几句什么，胖矮个放下水烟筒，走到河里站稳，女子爬到他的背上。 “美女，今天背了好几次了。” 大概是女子身材纤瘦的原因，胖矮个每一步都走的轻快，没有一丝丝的摇晃。初下水，河水没过了膝盖，再往前，河水越来越深，快靠岸时，河水淹到了大腿根，不禁为胖矮个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靠岸后，女子迅速从胖矮个的身上下来，急匆匆进入了河这边的城市，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对过河的恐惧。大概背人的背人过河是他的职业，早已胸有成竹，大概过河的也不是第一次过河，早已对背她过河的人十万分信任，又或者一心扑在接下来要做的是事情上，到忘了恐惧。 胖矮个背完这趟后，继续蹚水过河回吊脚棚旁的凳子上坐下。河这边留下了一片唏嘘和感慨。 02 几分钟后，河这边来了一男一女，身材魁梧，壮实，高高站在走廊上，没有叫喊，没有动作，一个眼神，胖矮个起身蹚水过河来到这边，找到一个平稳的位置站稳，双手扶在了旁边的木桩上，这并不是一趟轻松的交易。胖女人先爬到了胖矮个的背上，胖矮个的身子轻微的摇了一下，站稳后方才迈腿过河。 河水深处的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好在过河的速度看起来是匀速的，这也就说明尽管这一趟不简单，倒也可以平稳到达对岸。 胖矮个背上胖女人出发时，河那边又来了两个身材富实的男子。瘦高个从木板床上起身，脱掉了T恤，穿着短裤下到河边站住，待胖矮个靠岸后，他下水站稳，背上了其中一个富实的男子过河。河水淹过了膝盖，没走一部就上升一段。 胖矮个在河边，喘着粗气，擦着额头的汗珠子，眼看瘦高个就要靠岸，他随即下水，背上了另一个富实的男子，这一次，他的腰比上几次背人躬的要厉害一些，脚步也走得慢一些，甚至有那么一两步有些颤巍，河岸上的人心中一紧，静悄悄，直到胖矮个安全靠岸，才舒了一口气。 “终究是吃这口饭的。”人群中冒出了这样的声音。 就这样来来回回没几分钟，胖矮个和瘦高个就背了十多人过河。过河来到这边的还会过河去那边，去那边的一样还会过河回到这边。 有人说，那些跨在肩上的皮包，捏在手上的手包里，装的都是钱。看的人除了看到过河人圆鼓鼓的钱包，倒也没有看到真正的钱。 类似于胖矮个和瘦高个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清水河那边一路向西都有不少类似的吊脚棚。棚里住着人，有人需要过河就收取费用背人过河。雨水少的季节，背人过河的人就少一些。进入雨季后，河水上涨，背人过河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03 过河的人，也并非都得要人背，有的从桥上过，有的自己蹚水过。 下午七点，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那边的禾苗上，衬着低头的稻穗，翠绿色叶子，以及不远处的凤尾竹，甚是温柔。 妇女头戴斗笠，肩挑竹篮走到河边，熟练的脱下雨鞋，卷起裤脚，转眼睛就过到了河的那边，绿悠悠的田埂上，走动的身影，画面安静，饱满。 胖矮个和瘦高个回到吊脚棚，坐在凳子上，眼神看着河那边，也看河这边，通过眼神寻找着下一个过河的人，用静坐等待着下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