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下一辈子
这几天脱产在准备省联社的辩论,但是其实对于已经过了我们这个年纪的游戏,打不起一点精神来。在这样的小城市,夜来的太安静,循环着《春告鸟》觉得一辈子太长,但是一辈子又太短了。
(一)
今年最打动我的两句话一句是《言叶之庭》, 出自《万叶集 雷神短歌》 :
上句是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于此;下句是隐约雷鸣、天空阴霾、即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第二句是来自万恶的抖音,《往后余生》: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平淡是你; 清贫是你,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多么美的诗作,他就像在快干涸的沙漠中的一泓泉水,让你的心底在那一刹那间都是漫天的星空,都是无边的原野。
(二)
那天去看《星海诚展》,展览的题目是从《从心之声到你的名字》,但是对于我以为的一步一回头的朝圣者来说,主题或者应该是《从秒速五厘米到言叶之庭》。秒速五厘米的无声逝去下的无奈里,我们沉醉在现实与青春的撕扯里,以擦肩而过的结局将现实的落寞赋予似是而非的诗境。而言叶之庭里所有的唯美都被最终扯碎,在一场暴雨中,以上扬的结局将美丽的诗境还以细腻的现实主义。所以亦步亦趋的把自己还原到当年明月下的那情那景里,我们的涟漪最终呈收敛状,因为我们从那个总想着能留你于此的状态变成了那个我亦留此的状态,不管熙熙攘攘单摆浮搁,只问来来往往借饮一瓢。
展览里有个非常棒的总结,它说星海诚的电影里有六种神迹,分别是黄昏之时的奇迹、显示器上所映出的事物、避雨男女的场所、列车所呈现的情感脉络、用以连接的台阶、擦身而过的面对面。细想来这些所谓的神迹,我们都一路走来,但是大致发生在那青春萌动到老鹿蹒跚前,都是那种在空间中,两个人是前景,那些事物不是引导线就是后景,这样的成景就把情与人封闭在一起了。但是为什么老鹿蹒跚的引导线依然是那个引导线或者后景依然是那个后景,而都是泛黄的老照片了?
可能当年满月星空盈宇而来,我们是能吟哦几年的贯穿。而如今,我们甚至连心底涌出的一刹那都会去质疑。
(三)
所以人是有社会属性的,假如把你现在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斩断,重新封闭到当年的环境中,可能你走在校园的道路上会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十年前的自己。依然会离开宿舍奔向图书馆。那种似曾相识毫无违和感。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有违和感的,因为现在我们还不至于衰老到不能回到学生模样。因为那一刻你把所有的浓缩现实关系的微信关闭着。
总有人说,在微信的生态里,最好的生态是那种名叫小群的存在。而我们的小群就是我们一生社会属性的必然也是最真实的写照。同学群变成校友群,伴随着我们的成长,消费在降级、话题在升级。
降级的消费成了我们日复一日所挣扎的说辞,焦虑感、无力感并不如那个穷孩子在失望中存有希望,而是在任何的字里行缝间要么以饕餮的欲望、要么以愤世的笔触、要么以复制转发等等喷涌出。
恰同学少年间,我们还会说等五年,等十年我们将拥有自己的挥斥方遒。然而还在坚守的那份信仰可能已经是披着现实主义的马甲,无非是为了活着。
恰同学少年间,我们聊着一切我们现在鄙视的空之又空的虚无对虚无。然而现在我们还是乐此不疲的聊着阴谋论,然后就是娃、车、房。股友群在消费降级后成了亲子群、愤世群。而青春在毕业的路上、青春在结婚的路上、青春在生娃的路上、青春在什么的路上呢?什么我们填不了空了,就散了。
(四)
最后我们会安慰自己一句,世界很简单,不要想得那么复杂。恩我也认同了。然后我们打着无聊的辩论赛,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往后余生,我们走在预设的轨道里,平凡到注定的平庸。清新到注定的油腻。在每一个生命阶段里我们活法越来越少,假设条件越来越多。
然后其他都交给下一辈子吧。
如果有来生,我们可能依然会“你走我不会去送你,你来,不管风雨再大,我也去接你”。还是躲雨屋檐,落日黄昏,拥挤捷运。换种表达、换种托词、换个情景。也可能希望换个人。
(五)
而鲜有的坚守者,它也有它的社会属性。我们能通过记忆去过几辈子,但是我们不可能去写几辈子的故事。我们还雄心壮志,我们还热情如水,我们还能坚守到何时?
这辈子怀着时不我待的猜想,却又怀着山高水长的空想。
春告鸟、夏鸣蝉、秋落叶、冬吹雪,与君相惜,四季常在。一切都没了的时候,我们只有我们的下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