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有新人记
宋启瑜可以说是被客客气气地轰走了。
我不知道哪位同志有过这样的经验。我自己有过。被客客气气地哄走了。
一位已经扬名立万的被国家承认的艺术家通过公开考试招学生。我通过了笔试那一关,还剩下面试那一关。这位艺术家是面试官。
他提问,我回答,在他的眼里我应该是个答非所问的面试者,最终面试失败了。
时间过去蛮久的了,但他的一个动作我记得很清楚。我坐在这位艺术家对面,再面试开始了大概十几分钟,我的一个回答结束之后,他没有再进行语言上的回应。他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不变,不过头稍微低了低,眼睛从看我转移到看我脚前的地面,然后身子往前倾,两只手搭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继而脑袋先是向右侧看了看,马上又向左侧看了看,再回到居中的位置,眼睛又继续盯着我脚前的地面,没再看我。我意识到,他刚才的左顾右盼和不再看我,传达出一种态度,他已经单方面终止面试了。果然,马上就有另一位面试官说间到,你可以离开了。又有人说了几句话,诸如很感谢你参加面试之类的话,我就离开了考场。
他应该没有很和善的指出我的弱点,或者也没有很极端地对我的一些错误大加职责。他用了所谓“body language”,停止了面试。和那些挑剔评论面试者的面试官比起来,和那些已经做了决断但脸上依然洋溢着灿烂微笑的面试官比起来,这样算是蛮客气的了。客气嘛,就是既不让人感觉到远,也没有让人感觉到近。
敏感的我对那场面试只留下一个印象,面试官不愿意再听面试者说话。敏感的我感觉自己收到了伤害。当时的我拿到面试结果之后顿感失落无比,我为这门艺术奉献过,舟车劳顿只为学习一部值得看的作品,放弃娱乐一心想着创作被别人认为有病,毕业后没有工作却还想留在这个圈子里,做一天只有60块工作的工资,睡在木板上,每天帮人家提行李,拿快递,搬水,只是因为离这门艺术近点。之后又找到了一天100块的工作,可要自己解决住的地方,为了省钱去和朋友住,在北京市里的一条铁道旁,每天夜里听着火车的轰鸣,这个地方还容易停水,停电,那时是冬天,也不暖和。后来又找到了一个月4000的工作,没有保险,但是要通宵忙碌,是一个项目里层级最低的职位。我爱这门艺术啊!你这位艺术家不应该同情我这个爱这门艺术的人么?那场面试里除了我都是女生,只有我一个男生最后没有通过面试,那这是不是一种性别歧视呢?
这件事很快就翻篇了,情绪一直被我放在心里,直到我看了这档节目《相声有新人》之后。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节目中的很多选手抱怨,直指是否存在黑幕。有的选手说为什么效果更好的没晋级,而差的晋级。有的选手说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准备,最后换来的是一个冰冷的淘汰。
我突然想清楚了这件事。不论是相声有新人还是那位艺术家招学生,决定权都在那个决定者手上,而且只在那个决定者手上,也就是说这个人的权力得不到制约。他翻手可为云,覆手可为雨。规则给了他们一个选择他们心里对的东西的机会。
实时求是的说,他心里的东西真的对或者假的对重要吗?他只需要一句话,你看我不对可以,你去找你认为对的东西就好了。但是他这关面试者过不去。
选手为什么参加节目?因为是去搏曝光量,搏名声。我为什么要去考试?当然是为我自己的前程。但产生矛盾时,有绝对权力的面试者,只需要动用自己的权力,就可以轻易判定被评价者的命运。所以这个时候被挡住的人去判断有权利的人是对是错有意义吗?这就是一种情绪的表现啊。因为这些被挡在门外的人是有感受的,即使再客观理智,谁会马上乐于愿意接受自己被评判为不行呢?而且是在自己付出了很多的情况下。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谁都是弱小的。失败后怅然若失的我,只能用一句,可能我就不应该来到这,来安慰自己。我用这种搏前程的方法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弱者的地位上。但说真的,谁又会选择一个弱者?我自己,会选择一个弱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