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连葛雷的画像》，电影与小说

电影总有一种力量，能带动看电影的人去关注与电影有关的书籍或八卦，更别说那些根据原著改编的影片，电影大热往往意味着原著大卖。看了《道连.葛雷的画像》之后，我就想到王尔德的同名原著。是的，我是在几十年前看的这本书，记得当时看的很认真，可是过后印象却不深，因为当时阅读主要关注的是王尔德的艺术观，亦即对他的唯美主义的理念和实践的思考和学习，反而忽视了对这部小说的艺术感染力的关注。不对，其实王尔德这部小说充满了对艺术的理性的探讨，里面通过人物冗长的对话来表述他对艺术的说教无疑削弱了形象的力量，自然让我对书中情节的印象感受不深。尽管如此，看完电影我对小说的淡漠的印象竟然像拼图游戏，一点一滴的连接起来，轮廓渐渐清晰。 　　《道连.葛雷的画像》说的是画家为道连葛雷画了一幅肖像极为传神，受到人们的普遍好评，为什么会取得如此成功，因为里面投入了画家的主观感受，反映了他对对象本人的感情并倾注在画笔中。而他们的另一个朋友认为美不仅仅是用来欣赏的，也是用来享受的，在他的鼓动下，道连葛雷纵情声色，美色（或者是艺术的代名词）却成了道德的敌人，通过这个过程，王尔德探讨了艺术，道德和生活的相互关系。全书充满了象征意义，永葆青春的画像和韶华易逝的活人换了个个儿，青春常驻的人做了坏事却让画中人由美变丑，作者想说明的是美可能会成就艺术，但并不等于善，并不能说明拥有美就具有道德，艺术美和生活中的美也是两码事。如阮大铖、周作人的文章在当时或者以后都属一流，汪精卫的诗好书法也不错，可惜是个大汉奸。这使我联想到钟叔河还是谁提出的“人管人，文管文”的主张，其实在不少读者中能认识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他们在被文章或艺术打动的同时，也对作者充满了敬意，以为作者也如其文章一样可爱可敬，所谓文如其人是也。不过有些别有用心者因为不同政见，可以把某些作者或者艺术家捧上天，相反则可以贬到地下去，那就另当别论了。其实王尔德的《道连.葛雷的画像》就是想用形象来说明其中的道理，当然他主要是指美并不代表道德。 　　《道连.葛雷的画像》中这种奇幻的情节，让人联想起王尔德的另一部著名童话《快乐的王子》，这部童话也是充满象征，是一曲善的颂歌，虽然善的结局并不美妙，快乐王子因而变得丑陋最后遭到拆除，那只燕子也因错过回归的季节而冻死在王子塑像的脚下，但是这个童话还是感动了一个多世纪来千千万万读者的心。而《道连.葛雷的画像》虽然说的是相反的故事，讲述了一种恶的行为，但是最终还是和《快乐的王子》一样阐述了善的美好。 　　电影《道连葛雷的画像》没有原著那样深刻，当然也没有原著那样抽象，电影的情节更加流畅明快，于是也更加露骨浅薄，原著中本来隐藏在意会中的享乐情节在影片中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增加了血淋淋的惊悚场景及涉及王尔德原型的同性恋元素，把本来展现王尔德唯美艺术理想的作品变成了大杂烩。如此那张画的象征意义就大为减弱，而是成为如吸血鬼、超人之类的神奇角色。当然电影还是想通过故事表现一个主题，说明一个道理，但是无论他怎么表现，都难以让观众回味到王尔德所要表达的意思，那只是另外一个道理。不过因为电影所采取的形式，这种道理只能让人马上明白，而不能细细回味。电影只是告诉你，道连葛雷曾经善良，只是摆脱不了诱惑，那个诱惑就是他的图像，为了图像他不惜谋杀画家，他想回归善良，比如始终怀念他的初恋，（在电影中，他没有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绝情），比如他对刺杀他的凶手表现的那种内疚感，比如他对亨利女儿的纯情。但是他却受到画像的控制，最后只能与画像同归于尽。在这里，道德、艺术和生活的命题就难以展现开来，能表现的只是一个美少年自赎的过程，告诉人美不可能永恒的，践踏青春的美好是要遭到报应的。这也是电影和小说在说理方面的区别。 2010-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