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游艺圃
到艺圃又转了一遭。清早无人,于是约了导游一起进园。
导游是一名大叔,两鬓斑白,约莫有五十岁了。他看上去很儒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而且身上有一种不知名的香气,想是熏香一类的东西,闻起来很是古朴。
我自诩对艺圃的历史比较了解,所以没劳他再费口舌。他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您跟我讲讲园里的植物吧。”我一向对植物不大了解,在书上看到植物的图片和介绍,合上书转眼就忘,到了现实中想要辨认,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正好得了机会。
大叔应允了。于是从入园处的蔷薇和凌霄花说起。——这两样我本是认识的,只是不太自信,又确认了一遍。他除了教我认植物的名字,还一并告诉了我它们的习性、花期,以及园林绿化中的相关事项,这在我倒很意外,算是很大的惊喜了。
对于厅堂,我都比较熟稔,但大叔说得起兴,我也便认真听了,问些问题,检查自己是否有何遗漏。细节不谈,只一件“官帽厅”的事,我有些疑问。
艺圃的前几代主人在官场上似乎都不很得志,文震孟倒是做了大官,可惜也宦海浮沉,不由自主。这样,这几位文人岂不就是为了隐居,才选址此地,建造的园林么?那“官帽厅”这种艺术形式,岂不是与园林冲淡的意境相违?大叔似乎不能解答这个问题,因为这大概要详细地探寻史书,求证文震孟是何日购下的园子,当时是否还身处高位,如果是,一切问题自然不在话下。大叔不能说得很清楚,我也不得而知,不过他给出的解决办法不错,想得比我周到。
整个同游的过程轻松愉快,他是个有趣的人,偶尔也调皮一下,说些不相干的,我听了便附和着笑。话里有很多弦外音,假如他看我没有反应,便孩子似的提醒我“我这里有弦外音哦”。
唯一可惜的是他并没有陪我走完全程。假山未到,“浴鸥园”也未到。我听人说导游还会跟游客介绍园中的池子(叫“浴鸥池”吧?),说起它用湖石垒成的四岸规则不均,属于有意为之,是很符合文震亨《长物志》里的思想的。他没有跟我提及,我也没有问起。
我不知道是否他觉得我是个俗人,不大愿意同我说话;或者他嫌我太闷,没有更多的话说了?在“博雅堂”中他说,堂的含义指主人想要交往的宾客非博学或儒雅不可,对待闲人,用今人的话说,只有“呵呵”。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呵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