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永小百合《我的一百部电影》第一章(5):玻璃中的少女
5.玻璃中的少女
靖代:“广江君,看着我。”
阳一:(回头直盯盯地看着靖代)
靖代:“在考虑死的事吧……我也能去死呀!”
秋天的本栖湖,湖面上漂弋着一叶小舟,冲中靖代和广江阳一喝下了安眠药。16岁的少年和15岁的少女,感到世间的迷茫,憧憬着美好的来世,踏向天堂之门。
不知何故,对情死的两个少年,我突然产生了同感。那时候的我,渐渐地有了烦恼,时常,对死充满着憧憬的感觉。或许我自己就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少女。
《玻璃中的少女》子1960年10月公映,这是由我主演的第一部影片。影片是若杉光夫根据有马赖义的短篇小说改编并导演,由“民艺”电影社制作的。
当时的日活是以动作片为主,不断推出石原裕次郎、小林旭主演的作品。《玻璃中的少女》是那时难得的文艺作品。
“民艺”电影社是象现在所说的独立制片性质的摄制组,既没有预算,摄制人员也限制到最低人数,然而却有一种家庭般的气氛。对我来说,这是个温暖的工作场所。
这部影片是我初次同浜田光夫联袂演出。他有明亮、清澈的双眸,如同小鹿般炯炯有神,是位爽朗、英俊的少年。浜田君象是从小学起就参加拍摄若杉导演的影片了,演技成熟,完全是个内行,使我惊叹不已。
虽说还是9月底,我记忆中的湖水却是冰凛刺骨的。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我必须漂浮在水面上死去。白色的上衣下,我的肩部、胸部,渐渐地感到阵阵寒冷。因为是死了,所以身体颤抖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我竭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小鱼儿在我脸庞的周围游动着,一会儿又游开去了。三十分钟、一小时地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湖边的篝火旁。导演担心的神色,浜田君紧张的脸,大家都在一旁注视着我。
“呀,真对不起。”我嘟哝道,忽然又神志不清起来,隐约感觉到篝火的温暖。我闭上了眼睛。
情死的镜头终于完成了。回到东京的那天,正巧是浜田光夫的生日。在位于世田谷的若杉导演的家中,摄制组的主要人员欢聚一堂,庆贺一番。若杉导演的太太南风洋子非常热情地迎接我们,她原是“宝塚”剧团的明星,后为“民艺”剧团的演员。这时,下班回来的浜田君的母亲也赶来了。她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妇女,浜田君幼年丧父,是由母亲一手拉扯大的。
生日会犹如大家庭中的春节,不光为浜田君,也为我准备了一份蛋糕,大家又是一起唱着歌,欢快极了。
竭尽全力拍摄的《玻璃中的少女》,今天全部结束了。明天起,我又要回到日活摄制所去了……
在欢度愉快时光的时候,我渐渐地感到寂寞起来。
“今天我不想回家了。”
若杉导演对我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大为惊异。
“怎么啦,小百合……”
“我父母同其他的父母不同,我讨厌他们这样。今天晚上,请让我住在这里吧!”说着,我不由得哭了起来。
若杉导演同我家里通了电话,征得了同意。我竭力想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同倾注我全部身心饰演的角色的告别,使我完全迷失了方向。
决定进日活公司,并不是我的意愿,我的父母竭力希望我成为出人头地的演员,一个明星;而我却决意要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这一无形的分歧,这天我第一次发泄了出来。
照此下去,我就会渐渐地上不了学了…初中时,因为拍摄电视,在电台演播节目,我缺席了三分之一的课程。这样下去,我的人生将走向何处呢?那时,我已渐渐感到要想继续上对出勤率要求很严格的都立高中,已日益困难。
可是,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