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述女性丨凯伦·诺尔:影像的寓言
9月16日,《英国新摄影:安娜·福克斯和凯伦·诺尔》(Another Way of Telling:Anna Fox and Karen Knorr)将在上海摄影艺术中心开展。在与福克斯对谈之后,艺述君又采访了诺尔,一起来听听多元文化的成长环境对她的影响,以及此次展出作品的创作理念。

“1954年出生于德国法兰克福的美国家庭;1960年代成长在波多黎各;1970年代中期移居英国,在中央伦敦理工学院学习摄影和电影,且自1976年之后一直居住在伦敦……”,多元文化的成长环境对凯伦日后的摄影理念产生了深远影响。
她将摄影视为一种研究形式,是一种了解我们生活的当下世界的方式。她从70年代晚期开始推出她的摄影系列,早期的黑白摄影审视了英国的阶级差异及女性在该阶级中所扮演的角色。撒切尔保守的政策影响下,当她还是一名中央伦敦理工学院(现威斯敏斯特大学)摄影和电影专业的学生的时候,就观察到很多人被剥夺了权利、被边缘化,阶级差异非常明显。她感兴趣于制度机构批评,以及通过物质文化和欧洲的博物馆、社团、或艺术学院的建筑空间,权力是如何被正当化的。她将自己在那时候的作品视为是一种政治干预,一种批判在决定性的时刻之间的,天真的社会现实主义或人文主义摄影。虽然她在作品中采用了现实主义,但她又有别于传统的社会纪录摄影。借用从概念艺术,她将艺术摄影的美学与解构性的、通常幽默的文本相结合,创造了一种新的批判纪录片风格。照片通过舞台肖像和情境重建,让平民演员在镜头前摆造型,借以传达它的幽默和讽刺。

后期的作品则体现了她对文化遗产和形成了社会的民族认同和观念如何联系在一起的兴趣。
我是一个略显奇怪的故事讲述者。不过我的图像叙述的并不完全是故事,而是寓言,是创造了欧亚艺术遗产,包括在博物馆,宫殿和学院的摄影在内的神话。
她使用数字技术或文本来破坏摄影图像的现实效果,模糊虚构和事实,用现实和幻象以魔法现实主义或超现实主义的手法来构建图像。
和安娜·福克斯一样,凯伦也是创作艺术大学《快速前进:摄影中的女性》研究小组的成员。此外,她还曾是皇家摄影协会摄影女性组的名誉主席。她致力倡导女性在摄影领域的发展,以改变女性在艺术和摄影领域的代表性不足的现状。
艺述君:您出生在法兰克福,60年代成长在波多黎各,在把家搬到伦敦之前还在巴黎待了很长的时间。这些转变对您的艺术实践产生了怎么样的影响?
诺尔:和我的摄影作品一样,我也是多元文化的混合体。我有幸在年轻的时候经历了不同的文化:就学瑞士的国际学校,又在巴黎学了三年的艺术;在波多黎各Santurce多元文化和国际社区长大的成长期里,在学习西班牙语的同时一起学习法语。我的母亲热爱历史和艺术,喜欢接触不同的文化遗产,这对我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我的父母都会说很多种语言,这对美国人来说很少见。他们热爱欧洲,环游世界。我也愿意学习不同的文化,被自己沉浸其中,而不必害怕其他不一样的声音。
艺述君:您在这次展示的肖像没有名字只有文本,为什么呢?您觉得这些如诗般的文本对您的作品有什么帮助?
诺尔:20世纪70年代后期,我的父母和朋友都采用了类似我拍摄的环境肖像《贝尔格莱维亚》(Belgravia)类似的手法,采用了同样的镜头和打光,参考了可以在德国的August Sander的肖像作品中找到的类型学。不过,文本为图像注入了新的含义,图像和文本之间有着第三种含义。大写字母暗藏着讽刺和幽默,这可以追溯到18世纪的英国文学中,但字句都取于从被摄人物的日常陈述。像诗歌一样把文本至于中心的布局结构旨在提醒观者,这些照片是演绎的结果。那时候,我还仍是一个学习英国历史、讽刺和反语的年轻美国人。待我完成这项工作之后,我也在看其他摄影师的作品,比如Bill Owens,Diane Arbus和我的导师Victor Burgin。

文本通过使用大写字母、用节奏和韵律打破句子结构的方式指出了它们的构造。《乡村生活》里的文字类似于Samuel Johnson所写的《漫步者》的文字,后者是指向18世纪满腔抱负的英国中产阶级的“高级散文”。文本和说明性文字能让你重新考虑图像描述的内容,延迟了消费图像并快速移动到下一个图像的过程。


艺述君:《寓言》和和《印度之歌》一样,都在不同的社会场地中展示了主角——动物,这系列的灵感来自于哪里?
诺尔:它的灵感来自印度,比如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那的故事。公元前,《五卷书》被翻译成多种欧洲语言,雅加达的动物故事启发了希腊的伊索和法国的拉封丹写下西欧的寓言。《伊索寓言》里的《狐狸和鹳》、《龟兔赛跑》、《狐狸和鸽子》,都出现《寓言》中的一个名为《走廊》的作品中。就像梦一样,他们都聚集在了同一幅图像里。

艺述君:您创作这些照片的过程是怎么样的?这些动物的选择是基于什么原因呢?
诺尔:选择建筑场景和动物的过程向来漫长……在法国的Filled Calvaire画廊和创意艺术研究大学的帮助下,我在法国拍摄了《寓言》。我当时希望拍摄的建于17世纪的旧宫殿和建筑是法国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卡纳瓦莱博物馆在巴黎重建了具有悠久历史的房间,可以说是完美。我曾多次拜访博物馆,深入到房间里,直到有一天我在屋子里听到了鸽子的声音。我向博物馆的档案管理员Francoise Reynaud提出申请准许拍摄一楼,它重建了18世纪的房间内部。 我本想把来自笛欧乐标本博物馆(Deyrolles)的标本动物摆放在房间里拍摄,但被拒绝了。所以我就采用了另外一种方法,分开拍摄建筑空间和摄影棚模拟日光光照下的动物们。然后把两幅照片扫描上传,进行蒙太奇的组合。吸引我的是,《寓言》里的动物其实是无生命体征的标本,和野生动物相比,摄影把它们变成了一种静态的生命纪念品。2005年,我在自筹了项目资金之后,带着我的设备驱车到了巴黎,求见自然博物馆(Chasse et de la Nature )的首席策展人Claude D’ Anthenaise。自然博物馆是一个拥有大量动物标本和文物的私人博物馆和狩猎俱乐部,汇集了从15世纪开始,包括Jan Fabre和Mark Dion等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在内的绘画。我受博物馆委托拍摄进行重大改造的建筑。我在这座私人博物馆里拍摄了《寓言》的一部分,接着获得了在尚蒂伊城堡里的孔德美术馆(Musée Condé)和16世纪由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建造的香波尔城堡( Chateau de Chambord)拍摄的许可。《寓言》自2003年开始,2008年结束,由巴黎的Filigranes出版。

《寓言》里动物选择引用了欧洲版的寓言,但《印度之歌》里的动物都是印度本土的,而且是野外现场拍摄。所以《印度之歌》结合了野生动物摄影和建筑室内摄影,然后两者在我伦敦工作室的电脑里实现数字合成。你能在涉及罗摩衍那、克里希纳和拉达的故事的印度绘画作品中找到《印度之歌》里的动物的身影。2008年在拉贾斯坦邦进行的一次公路之旅,并做了相应的网络搜索,孵化初选择的场地。我在印度企业家、慈善家和艺术收藏者 Abhishek Poddar那获得了很多帮助,他帮我写了很多信件,做了很多申请,允许我最终能带着三脚架进入宫殿的房间拍摄。最后作为感谢,我把照片的成品作为礼物送给摩诃罗阇,即印度的贵族大王。
艺述君:除了摄影师,您还是一位在学院授课的教授,您如何处理两个角色之间的关系?
诺尔:我在学术和实践两方面的角色密不可分。我的作品是学术研究、实地考察和旅行采风综合的产物。我在UCA(创作艺术大学)担任摄影教授的角色是帮助学生建立自信,让他们能够自信地建立关系网络,在国际范围内取得进步,学习如何为自己的作品筹集资金……我希望鼓励他们出门旅行和探索,从我的经验和知识中受益。

艺述君:我们正在推广“未来菁媖·艺述女性”的活动,作为女性艺术家,您有什么想分享给年轻一代?
诺尔:我热衷于倡导多元文化和平等权利。摄影能聚集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它是一种伟大有力工具,使我们能够无所畏惧地学习,帮助开放我们的思想来迎接来自不断变化的社会的新挑战。它是一种合作媒介,它能打开机会之门,扩展我们的想象力。摄影中的女性正在全球范围内积聚力量,通过类似英国文化教育协会等组织和机构在线上蓬勃发展。现在正是改变的时刻,让女性艺术家和摄影师充分参与的时刻,激励和指导中国新的创意人才进行文化交流的时刻。
《英国新摄影》呈现了安娜·福克斯和凯伦·诺尔两位常居英国的纪实摄影领军人物的近百件作品。两位摄影师以敏锐独到的眼光洞察时事,用幽默辛辣的手法表达观点。展览包含多个系列的作品,这些系列如一篇篇摄影专题般探讨社会阶级、工作环境、自我意识等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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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菁媖·艺述女性”(Inspiring Women in the Arts)是英国文化教育协会2018年全年项目,志在激励年轻女性探索创意的世界,使她们拥有更多职业选择和与时俱进的机会。通过多种多样的职业发展活动,本项目帮助年轻人了解和认识到他们职业选择的各种可能性,为中英女性艺术领袖和从业人员提供独特展示平台。


